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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萁明年才四岁,考得上秀才那真是见了鬼了。”

“哎,真不知道咱们村子什么时候能再出一个?刘敬和,没有有功名的人在咱们村里,咱们的粮税都比交得比往年多。”

“这事儿你就别想了,没个?百八十年祖坟冒了青烟,那都成不了。”

“村长?心是好的,就是凡事想得太容易了点,咱们村儿的学堂哪能和县里的私塾比呢?”

众人一致觉得,村学堂的存在委实没有必要?,也不指望这些孩子能读出头,还?是那句老话,念书念不出什么名堂不如种田养猪。

尤其是现在平梁村有了发迹,读不出头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平梁村做酱呢。

更甚至直接就有村民到沈舒家里去了,衷心建议沈舒取消村学堂,也放过不是读书那块料的孩子们,让他们帮着家里干农活、上山采菌菇。

哪想沈舒一力驳回,态度前所未有的严肃,道:“他们中间最大的才十二岁,不读书难道要?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还?是说,平梁村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你们就这样?满足了?”

提出建议的村民面色一讪,却又?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村长?,孩子们长?大以后待在乡下种田有什么不好,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只?要?有口饭吃,有点小钱花花,就算是好日子了,做官那都是富贵人家想的事,咱们这鸡窝怎么飞得出凤凰,那不是白日做梦么?”

这么多年了,平梁村拢共也就出了三位秀才,个?个?都没当上官儿,可见那官场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寻常人哪怕打破脑袋,也够不上那惊天的富贵。

沈舒不赞同的皱眉:“难道我们这么过,孩子们就要?这么过么?倘使孩子们读过书,知道自?己?有许多的出路,仍选择种田,我自?是没话说。但是咱们居于?这大山之中,却不给?孩子们一个?观天的机会,对他们也太残忍了。”

闻言,提出建议的村民瞪圆了眼,想也不想地说道:“咱们都是为了他们好,怎么就残忍了呢?村长?,你别太惯着他们……”

他们是孩子,当以孝为先,不让他们上学,他们难道还?能怨他们?

沈舒面无表情地问:“不许他们上学,当真是为他们好么?”

辩驳的村民顿时没了话说。

嗨,读书的好处人人都知道,既不用干活,又?有出头的机会,但这钱可是大伙出。

前段时间,为了培养孩子们写字,沈舒还?上县城订了一大批墨笔和砚台,这玩意儿几乎掏空了他们做酱上缴的所有银子。

要?是孩子们能读出名堂也罢,怕的就是读不出什么名堂,到时候他们捐的钱就全都白费了,可别最后栽培出若干刘敬和来。

“村长?……”默了半晌的村民犹豫着说道,“你看你这学堂翻过年也快搞了一年,明年县试咱们村儿能出个?秀才不?”

如果出不了秀才,大伙肯定是不愿意再给?村学堂捐钱的,没谁愿意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部打了水飘。

如果出了,那他们也没话说。

霎时,一股压力堆在了沈舒的脑门上,沈舒一派从容不迫,面不改色地道:“会出。”

村民追问:“那明年要?是出不了怎么办?这村中的公款……”

沈舒从善如流地接茬,“出不了,村学堂我自?个?儿掏钱,另外找地方修。”

村民说:“好。”

有了沈舒这句话,他们就坐等着看了。

他们自?是不想为难沈舒,心想哪怕明年真出不了秀才,也未必非得让沈舒把村学堂迁到别处去,但那么多公款都是村里人一分?一厘凑的,他们宁愿把这些钱花在修路上,也不愿意再往学堂里砸钱了。

随即,这个?村民从沈舒的家里离去,将沈舒许下的诺言传开,村民们都炸锅了。

“村长?真这么说?豆子,你可别骗我们啊。”

“哎,村长?也是为了咱们平梁村好,豆子你私下抱怨两句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到村长?跟前去了呢。”

“村长?好归好,就是在这事儿上拎不清,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伙的钱打水飘。”

“这话说得也是,咱们村儿的学堂那是一点用都没有,村长?要?是觉得小萁聪明,不读书浪费了,大可单独教小萁去。”

“沈有志可埋怨村长?了哩,前两天还?跟我说,要?不是教小萁的是村长?,早把小萁领回了家。”

事实上,大伙都是这么想的,要?是一力开设村学堂的不是沈舒,上课的不是沈舒,他们早让孩子们滚回家。

唯一支持自?己?孩子读书的怕也只?有沈小玉她娘,沈小玉她娘天天说读书好,也不知道好在哪里,村里人都说沈小玉以后长?大了嫁不出去呢。

反正,现在沈舒都松了口了,那他们就等着看吧,明年开春就知道结果了。

此时,沈舒正检查沈小萁的课业,因着事务缠身,沈小萁许多日没有和他同住,他也很?久没有考校沈小萁了。

沈小萁圆眼睛水汪汪的,眼瞳像是两颗养在水里的黑葡萄,眨巴眨巴纤长?的睫毛,要?萌到人心里去。

他软绵绵地说道:“夫子,五经我都学完了。”

沈舒着实疑惑,不由扬起眉毛:“嗯,这么快?”

沈小萁仰着包子脸,笑答:“顾夫子教的。”

之前顾怀瑾在村学堂授课,启蒙书教了几篇就给?扔了,说学这无用,直接教四书五经。

放学以后,凡是沈舒在忙,顾怀瑾就逮着补习,教得尤为细致,他这已经算是慢的了。

听言,沈舒不禁咂舌——

好家伙,两个?天才凑在一起,这学习效率真是杠杠的。

还?好顾怀瑾教了沈小萁这许多,不然自?己?的压力还?真是大,沈舒蹲下身来,平视沈小萁,轻声问:“小萁喜欢读书吗?若是喜欢,夫子多教你几个?时辰好么?”

沈小萁灿烂一笑,似月牙弯弯,点了点小脑袋:“喜欢。娘说小萁好好读书,以后就会有出息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沈舒抓着沈小萁学得昏天黑地,顺便把这具身体原本学过的东西?狠狠巩固了一下,和沈小萁一起飞快进步。

所谓鸡娃子不如鸡自?己?,沈舒甚至在学习的过程中冒出一个?惊天的想法,要?是明年县试村学堂的孩子们没人考得上,那就自?己?上。

万一他考上了秀才,未必非要?做官,但足以将村学堂延续下去,如此一想,肩上的压力大大减少?,前途肉眼可见的光明。

然而,他低估了沈小萁的聪明程度,如果说人生来就有智商高低的分?界,那么沈小萁便是最顶尖的那一撮,蠢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

怪不得他没让顾怀瑾额外教沈小萁,顾怀瑾还?教了沈小萁那么多,想来是看到一个?好苗子,自?己?也忍不住,沈舒忽然对沈小萁充满了信心。

骏马疾驰, 黄土飞扬,官道旁竹林摇曳,竹叶垂落, 冷风簌簌。

顾怀瑾一人策马赴往边境,腹部的伤口随着一路颠簸起伏隐有裂开?的趋势, 他皱着剑眉, 不去在?意。

几个部落联合挑事, 战局本就有些危难, 他是击退了?他们一波, 确保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异变, 堪才日夜兼程回到平梁村偷得这半日闲欢。

如今几日过去,几只杂碎想必又是蠢蠢欲动?, 意图破坏边境安宁,他须得?尽快赶回去主持大局, 以免军心中浮动?。

然而, 他策马狂奔了?一阵,骤然勒住缰绳, 望着前方寂静的竹林官道,面?色冷沉如冰,接着喝了?一声:“出来!”

竹叶飘,鸟声寂,不对劲,有伏击。

但见“咻——”地一声,一支锋利箭羽从竹林中窜出, 其准头力度比平梁村和小满村打村架时的小打小闹凌厉了?不知道多少倍。

顾怀瑾利落拔出悬于马侧的宝剑, 一刀将那袭来的箭羽劈为两截,而后愈多的箭支如同?骤雨铺天盖地卷来, 叮叮当当的兵器交接之声便连绵不绝。

箭势一过,歹人继出,穿着黑衣的刺客持着剑四面?八方的攻上,同?顾怀瑾缠斗,招招凶狠凌厉,却?不料顾怀瑾受了?伤仍是勇猛,抬手起落间割下几只?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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