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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听到“陵州”二字已是愕然,陵州离清河县遥遥千里之隔,他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和他谈生意?

“高老板,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陵州到这?里怕是有将近整月的路程。”

高要点了点头,道?:“沈村长说笑了,高某正是跋山涉水而来,听说沈村长做的酱销遍各州各县,专程过来同沈村长学本事?。”

沈舒懂了,他不是来买酱的,而是来买技术的……

此人倒是?机敏, 周老爷才把生?意做出去,他就寻着味儿找上门来。

邺朝之大,菌菇酱的生意光靠一个平梁村, 一辈子也做不完,这做酱的法子倒也不是?不能卖, 而?是?……

沈舒眼光一闪, 请高要?回去说?话, 两人边走在路上, 边道:“高老板, 我这制酱的方子是祖传的, 祖上有令不得外传,您看您千里迢迢的过来, 我这实在为难……”

高要?在心里笑骂了声“小狐狸精”,他若真不卖, 何必邀他回家喝茶, 直截了当拒了他便?是?,他还能赖在这里不成?

字里行间, 他就听出三个字“得加钱”。

到了家中,沈舒把村里人执意送他的好酒女儿红搬了出来,给高要?倒了一盏,微笑道:“高老板,暖暖身子。”

高要?依言喝了一盏,实在等不及要?谈正事,搁下酒具, 开门见山道:“沈村长, 我千里迢迢到此,是?抱了十分的决心?, 您看您想要?提些什么条件,才肯让我学成这门手艺?”

沈舒估摸不清楚自己?的酱方价值几何,脑子一转,故作?惋惜地说?道:“虽是?祖上有令,不许小辈卖掉这祖传的酱方,但前些日子家逢变故,已是?迫不得已卖给了我们?清河县县中的商人。我听说?,他在县里开了好几家分铺,还把生?意做到了别?处,赚得盆满钵满,我却仍是?一身清贫,无颜面见父老乡亲,准备离开平梁村,拿着卖方子的钱去京都开酱铺呢。”

高要?生?怕他人跑了,忙道:“沈村长,实不相瞒,我从陵州过来,一路探听了不少消息,那京城已是?有大酱商在卖您这酱种了,去京都怕是?做不成生?意。”

沈舒十分讶异,“啊”地一声抱怨:“那姓周的老东西这么快就把生?意做到了京都吗?我不知道,那济州城呢?”

高要?笑了笑:“济州城也已经有了你这酱品,还有文豪为其赋诗呢。”

说?完,怕沈舒不信,高要?就把济州城的酱诗念给沈舒听。

沈舒这回是?真的懵,竟然还有人为他的酱赋诗?

酱方的价格一下子就提了一个度。

沈舒又?说?了好几个州城,被高要?否定了三个,剩下的几个因?为地方太远还没发展过去,沈舒顿时心?里有了数,状似陷入为难,给高要?发挥的余地。

高要?果然诚心?,不与沈舒绕弯子,也多少看出来点沈舒的试探之意,直白?地说?出一个数:“沈村长,你看一万五千两行不行?”

高家在陵州是?出了名?的大贾,茶叶丝绸销至邦外,根本不在乎这万把两银钱,但一个酱方子他觉得就值这么多。

沈舒一刹头皮发麻,心?里骇然。

哎哟我的天哟四郎哥,事情真被你说?中了,平梁村竟要?发一笔横财。

但是?有一万就有两万,谁会嫌钱多,沈舒保持镇定,又?把价往上提了提,提到两万。

高要?简直爽快得过头。

只能说?,平梁村还是?不够赚钱,沈舒跟高要?的阔绰比起来一整个没见过大世面,心?里极不是?滋味,他心?说?:他迟早也要?做这样人物,挥金如土眼都不眨。

高要?接着对沈舒道:“沈村长,这段时间叨扰你了,麻烦你为我以及我的两个仆从安排一下住处,这是?银票。”

他指尖在袖口里一捻,捻出两张万两的银票来。

沈舒把这两张万两银票拿起,仔细端详,发现它跟匣子里放的祖产银票大不一样,无论?是?新旧程度,还是?精致程度,都更胜一筹。

县里钱庄的伙计果然没有骗他,他的祖产银票已经过时了,却不知他这具身体的祖宗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拥有这么多的财物,要?是?不过时,不大不小也得是?个富户。

说?着,沈舒便?将这两张银票揣进怀里,对高要?道:“您的仆从这会儿在哪里?”

高要?说?:“为免失礼,我让他们?等在了村口。”

沈舒深觉高要?办事妥帖,立刻着手去安排,他把高要?安排在了自己?家里,然后去到席上征集村民们?的意见,问他们?谁愿意收留高要?的仆从。

村民们?听说?了高要?的事,也倍加欣喜,像是?被一块馅饼砸中晕头转向,双眼放光道:“这个姓高的老板真要?买咱们?的方子。”

沈舒只道钱已经收了,还如实说?出了高要?的出价。

霎时,村民们?欢天喜地手舞足蹈,高兴囔囔道:“村长,咱们?修路的钱回来了!”

这可?是?压在一众村民心?中的大石头。

沈四郎也乐了,大腿一拍,咧着嘴说?:“村长,我就说?我这左眼皮没跳错吧,咱们?平梁村一准有好事!”

沈舒笑着颔首,遂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村民们?纷纷举手道:“我我我,我家可?以收留他们?,不嫌挤……”

最终,两个仆从被安排到其中一个村民的家里,那个村民的家离沈舒的家极近。

席间的张铁牛笑容有些苦涩,要?不是?张家人多,没有空屋子住,他也想出头解决沈舒的麻烦。

而?关于那两张万两银票,村民们?十分乖巧,一致觉得全部都归沈舒所有,一来沈舒为修路垫了钱,这修路的钱本该公出;二来酱方本来就是?沈舒研究出来的,尽管沈舒无私,拱手把这酱方变成了平梁村共同的财产,但他们?个个念着沈舒的好,谁乐意为这区区二万两银子跟沈舒翻脸。

是?以,沈舒的事务里又?多了一件,那就是?带着高要?上山辨认菌子。

几日后,周子衡传信过来,约沈舒去县里会面,他已许多日不曾见到沈舒,沈舒也未曾传信告诉他近况,他便?有些按捺不住。

哪想,沈舒打发了他派去跑腿的小厮,说?手头正忙,无心?约会。

周子衡瞬间呆若木鸡,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不、不会吧?!

该不会他和沈舒只是?吻了两下,就再?也没了亲热的机会?

这……这让他上哪哭去?

当晚,周子衡怅然失眠,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

而?沈舒对周子衡的心?碎浑然不觉,他投入到诸多事务中,跟个陀螺似的连着转,哪儿还顾得上风花雪月。

拖拖拉拉教了一个月,沈舒总算是?把自己?那点本事教出去了。

倒也不是?高要?人笨,而?是?沈舒为了让高要?觉得那二万两银子花得值,故意教一点藏一点。

不然二万两银子掏出来,三天就完事了,他怕高要?回去的路上,想起他都气得咬牙。

显然,高要?很吃他这一套,不但觉得他尽心?,临走前还把手上一直带的乌檀手串送给了他,并道:“沈村长莫要?推辞,区区廉物聊表谢意。”

沈舒掂着这乌檀手串,檀木珠子颗颗圆润光滑,色泽黑亮发润,还有檀木的香味从中无声无息的漫出来,这乌檀手串不用说?绝对是?极品,卖出去都得值个上千两,化身财迷的沈舒根本不知道“推辞”两个字怎么写,一股脑收下,微笑道:“那就谢谢高老板。”

言罢,高要?就登上舒适的马车,带着两个仆从从平梁村走了。

沈舒把乌檀手串戴在手上,方想起若干天前周子衡的相邀,决定与他见一见。

是?他主动说?要?同周子衡试一试,总不好同对方只试一次,就把人家如同抹布似的抛诸脑后。

当即,收到信的周子衡活了过来。

二人依然相见于县门口的那间私宅,沈舒如约而?来,对周子衡说?抱歉,周子衡不禁抱怨道:“舒舒,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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