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 / 2)

顾怀瑾正在指导沈小萁的书法,矫正沈小萁的坐姿和?手势,让他练落笔和?悬腕,闻言头也不?抬,任自己含笑?的嗓音飘了过来:“怎会?”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着实让人怀疑他到底把话听进去了没有?。

然而,沈舒却毋需他回答得有?多认真,心底跟明镜一样,他先是道了谢,然后才略带几分倔犟地说?道:“不?过,这些事你以后不?要?帮我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顾怀瑾堪才侧眸看过来,薄唇噙着浅浅的弧度,“含璋,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我觉得我们二人之间,不?必算得这么明白。”

沈舒抿了抿嘴唇,道:“不?算明白,怎么还得清楚?”

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感情上,总倾向?于自己多付出一点,才能?心安理得。

顾怀瑾却失笑?道:“还不?清楚就不?还,总归我不?会以此为筹码,向?你索取些什么……”

停了一下?,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改口道,“不?对,我倒是真有?一桩想要?的,你若实在觉得欠我良多,干脆给我做王妃抵债?”

沈舒霎时脸涨得通红,羞恼瞪他一眼:“当着小孩儿的面,你又瞎说?!”

沈小萁昂起了头,包子脸上满是好奇,问:“顾伯伯,王妃是什么?”

霎时,沈舒大囧,立刻用眼神?警告顾怀瑾别乱说?话,以免教坏小朋友。

顾怀瑾却低低一笑?,意味深长地答道:“王妃是喜欢的人的意思,对吧,含璋?”

沈小萁遂看向?沈舒,一脸的求知欲,想知道顾怀瑾说?得对不?对。

沈舒耳根发热,逐渐沁出一抹血色,顶着顾怀瑾炙热的视线,不?大自然地避开了视线,“嗯,是这个意思。”

“哦。”沈小萁懂了,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笑?得弯成月牙,“那夫子也是小萁的王妃,小萁是娘亲的王妃。”

沈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把捂住了额,埋怨地瞪向?顾怀瑾——

得,还是把小孩子给教坏了!

至下?午,沈舒睡了个安神?觉,一觉醒来天色不?早,他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掀帘出去,就见顾怀瑾在堂里洗菜叶子。

那双洗菜叶子的大手被严冬的冷水冻得通红,劲瘦的手背上青筋突兀纵横,一片片翠绿的白菜叶子被他的洗得干干净净,这画面怎么瞧怎么铁血柔情。

沈舒不?禁脱口而出道:“顾怀瑾,你洗菜掺热水了吗?”

顾怀瑾抬眸望他,薄唇一勾,“醒了?无妨,我不?怕冷。”

别看他一双手冻得红通通的,实际上顾怀瑾并未觉得有?多么难受,再冷的水从井里打起来也带点温度,比他打仗时碰的那些冷兵刃要?好得多。

沈舒走了过去,欲帮他洗白菜,道:“一会儿吃完饭,手上抹点油吧,免得皮肤皲裂。”

顾怀瑾含笑?宴宴:“好,你替我抹。”

对于这些能?够触碰到心上人的机会,顾怀瑾向?来不?舍得错过。

紧接着,沈舒问:“小萁呢?”

“在小房里。”顾怀瑾道,“我让人给他做了个矮案几,就着他的身高,方?便练字。”

沈舒正要?进去看,就听得顾怀瑾说?:“周家派了个人过来,说?要?见你,我看你睡得不?错,故而打发他站在院内,含璋你可要?一见?”

沈舒眼皮子一跳,连问:“他几时来的?”

顾怀瑾答:“约莫你才睡着那会儿,应是未时中。”

沈舒眼皮子跳得更狠,未时中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他竟然让周家人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

不?待仔细思考,沈舒匆匆踏出门?槛,就见周蔚缩着个脖子像一只鹌鹑迎风站在院中央,他看到沈舒出来,眼睛唰地一亮,如同看到救星般——

“沈大官人,你醒了。”周蔚满脸堆笑?,快步迎上来道,“我家老爷派我过来请你去县里小聚,我听顾公子说?你睡着了,也不?敢打扰……”

沈舒忙将人请到屋内喝杯热茶祛祛寒,生怕自己担上发达傲慢之嫌,落得个苛待生意伙伴的名?声。

然而,那茶是顾怀瑾倒的,一双凤眸似笑?非笑?的望来,优雅从容地将茶水放到他的手上,周蔚一对上顾怀瑾的眼,就忍不?住抖了个激灵,他原本想卖一波惨,来赚取沈舒的同情心,好顺利完成周老爷交代办的事儿,但这会儿他的舌头就跟打结了似的,不?仅不?敢卖惨裹挟沈舒,还把态度放得极低,卑微的请沈舒去县里。

沈舒闻了周蔚来的目的,却是摇了摇头:“抱歉周管事,这铺子的生意不?单是我一个人在做,而是整个平梁村在做,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想以现在黄豆酱发展的势头,平梁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把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

周蔚心里明白,别说?平梁村村民了,是他他也不?会愿意把这天大的好处分出去,只能?说?周老爷千般英明万般狡猾,最后到底还是败在了一个“贪”字上,贪短期内的巨额利益,欲把黄豆酱炒成像菇肉酱一样的贵酱,却与沈舒的想法背离。

事已至此,周蔚也改变不?了当前局势,只得问:“林家派人来找过沈大官人吗?”

沈舒答:“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周蔚心里好受了许多,想来林家那边比周家更早的认命,林家主?大抵是放弃了黄豆酱市场。

于是,周蔚只好回去了,将沈舒的话如实禀告周老爷。

周老爷纵然遗憾,但想到菌菇酱的生意已是如日中天,分出精力去做黄豆酱的生意未必对自己有?好处,也不?再执着。

时间悄然流逝,一眨眼来到腊八节,黄历上万事皆宜,钱袋再次鼓囊起来的张铁牛终于去箕斗村迎了亲,带着喜仗队一路敲锣打鼓,抬着花轿把人姑娘从箕斗村接了过来。

半个村子的人都往张家来了,沈舒也不?例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挑了件颜色鲜亮的棉袍。

其实他应张家要?求本可以做司仪,奈何穿来以后无父无母,属于福薄之人,不?适合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于是婉拒了张家的邀请。

——人家一生只有?一回的大事,总归是要?大吉大利万全万福才好。

就算张家不?介意,他也不?愿坏了规矩,便只跟着沾沾喜气?好了。

穿完衣服,沈舒又系了根新的发带,是前两天去县里买的。

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惹眼甚多,就听得顾怀瑾在身后说?道:“含璋今日真是高兴,我竟一时分不?清今日是张铁牛成亲,还是含璋成亲了。”

闻言,沈舒拢起眉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顾怀瑾一面含笑?宴宴地说?着话,一面慢条斯理地理着身上的褶皱,举手投足之间再是云淡风轻不?过,但说?出的话那叫一个不?中听。

说?来,这些时日顾怀瑾的脾性较之前好了许多,沈舒都快以为这具躯壳的芯子也换人了,不?想这熟悉的味道一袭来,立刻打消了沈舒的猜想——

这厮又开始抽风!

确是顾怀瑾本人无疑。

沈舒不?禁问:“顾怀瑾,你一大早在阴阳怪气?些什么?铁牛哥成亲,我自然是高兴的。”

顾怀瑾眉眼深深地看他,“那日含璋你醉酒,他同你表白,我若是不?回来,或许今日成亲的便是你们二人?”

沈舒瞬间哑然,不?自觉蹙起眉宇,想了想,道:“不?大可能?。”

固然当时他心意缭乱,如无头丝缕,对张铁牛说?出的“搭伙过日子”的想法很?是心动,但他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憧憬“搭伙过日子”的人。

在他看来,没有?爱情的婚姻毫无意义?,婚姻的本质应该是“狭小天地,你我二人,两不?相负,互相扶持”,不?能?跟凑合、将就、搭伙……等词有?任何牵连。

所以,即便他最终同意和?张铁牛试一试,估计也很?难和?张铁牛修成正果。

“顾怀瑾,我从没喜欢过张铁牛,张铁牛也从没真心喜欢过我。”沈舒说?,“你若是心里不?畅,可以同我一起过去。”

顾怀瑾微微一笑, 挑了下眉,“这样好?么?”

沈舒面?庞不?动,嘴角一抽, 在心里疯狂腹诽,这样不?好?你倒是别去啊, 瞧这嘴角都tm快咧到太阳穴去了。

“左不?过添双筷子, 我多给一些喜钱, 你尽管跟我坐在席上吃。”

得了这句话, 顾怀瑾堪才勉为其难道:“好罢, 那就随你的意, 我同你一块儿去。”

沈舒又?好?笑又?好?气,“顾怀瑾,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明?明?吃醋了不?直说,非要阴阳怪气, 末了暗搓搓的黏着他, 还装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顾怀瑾对沈舒的贬损置若罔闻,悦然的视线扫过沈舒的衣着发带, 夸了一句:“今日?含璋甚美。”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