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木姬的报恩(一)14(2 / 2)

  这小白龙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被锁了几千年马上又要上剐龙台?

  它似瞧出我心中所想,哧地笑出声,慢悠悠地盘了一圈,闲适自在地伏在岸边:“与其费心猜度我的事,小娘子倒不如说说你来这金庭山是所为何事?这里可不是寻常妖怪能来的地方。”

  被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抛弃了对天帝他家八卦的热心,也不计较它语气中的轻佻,定了定神,往后退了几步拱手郑重行了一礼:“今日此事多谢出言相救。”直起身来后,看着他略显诧异眼神,我道:“我有个师弟近日在你湖上被仙家拘了去,你一直在湖底可知他的行踪?”顿了下,又道:“若是不知,又是否知晓那几个仙家的来历?这位师弟一直以来与我相依为命,不比一般姊弟,望能如实告知。此恩此情,我必铭记于心。”

  这些个礼数套路说来还是为人时从阿姐与那人身上学来的,必要时也端得起几分正经的样来。那时在阿姐的光辉照耀下,我的无用显得比较突出,故而一直领着“花瓶”这二字的评价。空有一副好皮囊,文武皆帮不上阿姐分毫。在某些戏文里,我就是个只会玩乐享受除了吃喝啥都不会的草包,我心中觉得如此的话“猪”比草包要形容的更贴切些。可即便是草包,在久处于家中那样的环境,耳濡目染,也是只填了上好棉絮的草包。

  白龙的眸子里还是含着笑,只是敛去了轻佻之色,映着暮霞幽沉沉的绿:“若我说没有看见呢?”

  我心中一沉,若真如洞亭所言,那日的动静可谓不小,它又怎会不知晓?它如此说,定是怕招惹了麻烦的推脱之词。也是了,它本就是戴罪之身,没有理由再与我这萍水相逢的妖族牵扯到一起,在剐龙台上多添一刀。

  即使这样想着,已寻到这里轻易放弃未免心有不甘,我继而追问道:“便是没看见也应听能听到一二响动才是,可曾听见他们说的什么?我没有亲人,只有这师弟在身边照拂了我几千年。他就是犯了天条得罪了天家,也好歹让我寻个清楚明白。”

  “那清楚明白以后呢?”白龙下颚抵着交叠的龙爪,龙眼微斜。

  我沉默顷刻,后道:“总之活要见妖,死要见尸。死了就带回去度他些修为变作与我一样,活着被囚的话……”我叹息一声:“大不了就是上九重天抢人,最坏不过是陪他魂飞湮灭。来到这世上,哪里还想过能活着回去的。于我也就是多死一次,死得更干净些罢了。”

  说完这番话,我自个儿被自个儿的掏心掏肺给愣了一愣。有人曾言死后万事空,生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皆化虚无。于此我本欣喜,如是这般我的思想境界可提高了不是一个两个高度,因而在孝义山主事时也一直讲究个心如止水、慈祥老成。自岑鹤失踪出山后一连经历这么多,我恍惚想,该挂念的挂念的,该记得的记得,会怕会急会恼,我这到底算死还是生?

  怪道他们都偷偷在底下喊我人妖,我也确实是在阴阳两界徘徊,阴阳人这名担得倒也不冤枉。

  在我自叹自悯时,它道:“假使我告知与你,你又如何报答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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