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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松不松。”那人死命摇头:“好不容易找到祖宗,我要是轻易松开了,爷他就没命了!”

  “你爷是哪根葱啊?再说他有命没命关我毛事啊?!”我的额角青筋直跳。

  那少年鼓着两泡金鱼眼,泪眼汪汪,万分可怜地将我瞧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一声大吼:“祖宗,昭圣尊上,他,他有你的孩子啊!”

  这一声吼宛如一道惊雷把我从这混沌不堪的梦中给劈醒了,醒后足足有好半刻我的心都在砰砰直跳,冷汗直冒。我闭着眼待心跳稳了些许,想抬手擦擦汗,却发现胳膊僵硬的很,怎生都抬不起来。

  莫非是魇住了?

  我睁开眼,刚刚才平静下去的心跳又蹭地蹿到了嗓子眼,一双滴溜溜转的、黑中带赤的眼珠子正一瞬不瞬地贴在我脸前。

  然后一声悲痛欲绝的哭号从脚底下传来:“要是阿爹和姑姑回来知晓了老祖宗它被道雷给劈死了,这回真得穿了我的琵琶骨,把我锁在无量海底里泡上个万来年不可。仙上,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老祖宗它到底怎么样了?”

  祖宗?!这两个字就和针一样扎在了我脊梁骨上,蹭地一个激灵过去了,我张开口……然后……说不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情况很是不对劲,我抬起眼皮瞧瞧上,遮天蔽日一片几近望不到头的蒙蒙绿荫,眼珠左右转转,藤蔓依依,叶脉相交,唯有左手上方一处粗壮枝干焦黑枯槁,形容可怜的很。嗯,这约莫是一棵树……问题是,我怎么好像,不对,就是在这颗树中?

  那双眼睛依然离得很近,仔细看,斜细的眼角还有几缕勾魂夺魄的味道,入眼倒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见过。我费神地回想,到底是在哪见过呢?

  “你小子走运,没死绝。”眼睛的主人终于拉开了身子,紧接着一片璀璨的赤金色掠过,花哨得简直要晃瞎了我的眼。等拉远了距离,我才看清,那竟是个精致秀丽的……青年男子???

  只见他挽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没骨头似的依着根树杈,支手撑在后脑,一柄乌骨泥金扇在指尖转啊转的,眼神时不时往我这飘上那么两眼,看得我头皮直发麻。

  如果他面前的是个温软可人的姑娘,他这样的“含情脉脉”,我或许可以理解。但他面前是株满身褶子皮的老木头啊,我不禁对他在某些方面的兴趣爱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那就好,那就好。”底下那魔音贯脑的哀嚎终于停了停,可没停半盏茶的功夫,他又开始抽抽搭搭地自言自语起来:“就算没死成,爷爷回来见着祖宗这一身伤痕,还不是得扒了我这身皮毛做了袄子?可怜我年纪轻轻……”

  可怜你年纪轻轻就成了个话唠……我朝天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这样成了一颗不知道是学名还是别称叫做老祖宗的树。诚然,我这辈子扮演过很多角色,却大抵都是能动能跳能吃能睡的,却从来未做过一棵树。好在,做树是个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活计,只要屹立不倒,那就是个颗好树。

  一日,两日,日月在我头顶交替而过,数不清的日子便这样混混而过。

  除了那在底下看不见的少年外,日日出现在我这里的只有那个容颜俊丽的年青人了。他似乎从未离开过这树上半刻,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大半个时辰躺在树干上昏昏欲睡,醒了就随手摘片蓄满了雨水的叶子,喝上几口。从少年对他的尊敬称呼来看,他约莫是个位分不小的神仙。在神族里,一般位分越高的神仙,脾气越古怪,其中以喜怒无常的重华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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