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5(1 / 2)

“好吧好吧,是妾身用词不妥当了,以后不会这么说了。”

女人顺着太宰治的话道。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老师您记性也太差了,我们刚才讲到您要带我出津岛宅邸,去游乐场玩了。”

太宰治一本正经道。

“欸?是这样吗?”

女人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那当然,我还能骗您吗?”

黑发男孩瞪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犀利异常。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终于是谈起了正事。

“不会哦,他们都不及修治君聪明,也没有修治君可爱,除了必要授课时间,妾身不会在私底下和他们进行更深一步的接触。”

女人否定了太宰治的猜测。

这样的回答让太宰治高兴了一些,他想了想,对着女人问道:“老师,您还记得您之前说的,会许给我一个承诺来作为我赢过您的奖励,这一句话吗?”

在几天前,太宰治和眼前的长发女人进行了一场玩乐性质的比赛,最后是太宰治赢了,然后女人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轻轻颌首,“妾身当然记得,也绝对说话算话,不会骗小孩的哦。”

“怎么了,修治君,妾身记得在几天前,你还说不出你想要什么,现在突然提起这个,是想好了你的愿望了吗?”

黑发男孩点点头,他看着穿着一身华美和服的女人的面孔,看着她漂亮的绯色眼尾还有那双像是焰火一般在不断燃烧着的红色眼瞳。

“我想要离开这里。”

年幼的男孩如此道。

“我想要获得自由。”

他自出生以来,就从未离开这一亩三分地,偌大的津岛宅邸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泥沼,他以为自己只要不去在意泥泞的污秽,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心脏,任由泥沼里头那些自相残杀的尸体们越堆越高,总有一天,他会踏着高高的尸骨,将脑袋冒出泥潭的最顶端,出去短暂地喘一口气,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他以为他可以忍受的。

“好啊。”

女人笑道。

“妾身很高兴,你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想要什么,就向着长辈可爱地讨要什么,而不是说什么违心的话,这才是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应该做的事情。”

她望着矮墩墩的那么一点点的黑发男孩,眼神慈爱极了,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又或者说是过去的自己。

她承认自己对津岛家族是有怨恨的,如果不是津岛家主当初的决策,她和她的女儿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分离。

这么久了,她那可怜的女儿估计早就独自一人死在一个她所不知道的角落了吧。

为此,她向着神明祈愿,希望神明能够对罪孽深重的津岛家族降下神罚,并且她也受到了神明的回应。

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但眼前的这个也姓津岛的男孩和过去的她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了,他是那样的聪慧机敏,又是那样的和她的思想有着深刻的共鸣。

津岛家族的所有人都死不足惜,但唯独他不行。

“我不是小屁孩...”

太宰治哼哼唧唧地撒娇。

然后换来了女人嘴里说着‘好乖好乖’的揉脑袋。

“那我的愿望什么时候能够实现呢?”

黑发男孩期待地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女人却摇摇头。

“但是你不用着急。”

“就快了。”

“妾身向你保证,很快,修治君就能够得到永远的自由了。”

夜晚的蝉鸣不停,在睡前被灌下了效用不明的药的太宰治皱着眉,他呼吸沉重,冷汗湿濡了他的睡袍,让被窝也变得湿漉漉的。

太宰治做梦了,他梦到在两年前的时候,他背着所有人,偷偷地养了一只小狗。

那个时候正值冬季,窗外的雨和雪四处飘散,狂风带着尖锐的冰芒,不停地在窗户上拍打怒吼。

太宰治缩在被窝里面发颤,他很怕冷,不管再怎么往身上叠加被褥,手和脚仍旧是冰凉的。

但他很喜欢这样寒冷的冬天,津岛家的宅邸古老而又传统,没有安装现代化的空调,也没有取暖器,佣人们又不敢在少爷们的房间里面放有带有危险性的炭盆,因此一到冬天,那些会来折磨他的夫人,少爷,还有仆从们都会变得很少来烦扰他。

他喜欢这样安静的生活。

“呜呜——”

窗外的风声里面似乎夹杂着别的声音,是那种细小的,微弱的,像是小动物在求救一样的嘤咛。

太宰治有些好奇,他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在发觉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他站起了身,悄悄溜出了自己的房间,想要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津岛宅邸里面叫。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到了他房间外面仅有一墙之隔的土坡边,在高高隆起的土坡边的即使是在冬天也生长得很旺盛的杂草丛里面,他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幼犬。

幼犬的皮毛脏兮兮的,它可怜巴巴地在寒风中颤抖,冷到不行了之后,就会发出两声细微的小狗叫。

“呜呜呜——”

听起来像是小婴儿在哭。

“...好丑。”

太宰治在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幼犬的模样之后,皱起了脸,近乎是有一些无情地评价着这一只小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将这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给塞到了自己的怀里面。

可能是这样如此幼小的,几乎是轻轻地一碰就有可能碎裂的生命引起了在津岛家族中,和这一只小狗一样,幼小而又易碎的年幼的男孩的恻隐之心。

他背着所有人偷偷地养着这一只小狗,然后跪坐在床铺上,用手指在幼犬细小的脖颈上划拉比划,最后还是抱着对方躺下,在幼犬清浅的呼吸声中陷入沉眠。

但是很快,这一只被他随意养着的幼犬就长大了,变成了他无法轻易地隐藏的大小。

然后理所当然的,这一只被他养了一个多月的小狗被人发现了。

先是那一位私底下以他的母亲自居的中年妇女,她在私自检查了太宰治的私人用品的时候,发现被他藏在衣服篓里面的小狗的存在。

这一个口头禅是‘修治少爷在还没有断奶的时候,生母就死去了,独留下我可怜的小少爷一人,但好在那个时候我也刚刚生了孩子...说起来,在修治少爷还喝过我的奶呢’的中年妇女很害怕狗这种生物,当场就被吓到失声尖叫。

整个津岛宅邸里面都回荡着她像是恶鬼一样的嘶吼声。

说起那个口头禅,太宰治很介意这一件事情,也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恶心极了,每一次在听到了这个之后,都会恶心到几天睡不好觉。

在后面旁敲侧击了别的年长的仆从后,发觉这一句话只是中年妇女的臆想之后,这一份恶心感也丝毫没有减轻,反而随着每一次和中年妇女的接触间变得愈发浓重深厚。

然后是陆陆续续赶来的其他的仆从,他们拥堵在太宰治的床榻边,肆意地围观着,看着热闹,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八卦欲。

其间,这一间房间的门口路过了家中的几个年长的少爷们。

再然后,排行第三的少爷叫来了津岛家族的长兄。

终于揪到了优秀的老幺的小辫子的长兄满意地大笑着,命令仆从将这只皮毛橘红的幼犬用棍子打死在了太宰治的房间里面。

斑驳的血迹湿濡了地面,从欢快地摇着尾巴到害怕地呜咽,最后失去了温度的幼犬大睁着浑浊的眼,知道彻底死亡的时候,也没能在那些不由分说就攻击了它将它活生生地打死的人群中找寻到它的小主人的身影。

它没能够看到太宰治最后一眼。

课业繁忙的黑发男孩一直到傍晚,家主将他叫过去谈话的时候,他才从家主的口中知道了这一件事情。

家主的语气显得很是不在意,对那一只幼犬的死也只是一句带过,紧接着他就又开始了今日份的说教。

在男人的口中,他和那一只死去的幼犬一样无足轻重,身为一个身份低贱但是又意外的有天赋的庶子,他人生唯一的作用是就做为家中无能的长子的铺路石,然后被用尽才华而死。

好恶心。

“修治啊,你要懂事,切记不能够玩物丧志了听到了没?”

得意洋洋的长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丝毫收敛的力道打青了男孩的半边肩膀。

好可怕。

“修治君,刚才老爷有说我们修筵什么吗?你说出来,给你姨娘听听呗?”

穿金带银的女人抓住了黑发男孩的胳膊,那张红色的唇一开一合,大红色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男孩白嫩的皮肉里面。

好痛苦。

满是血腥味的地面污秽不堪,为了欺辱他,他的房间里面被刻意地保留成了这样一副混乱的模样,黑发男孩很聪明,他光是看着地上的这一些痕迹,就能够在脑海中大致模拟出他的小狗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大脑一遍遍的循环往复,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

好难过。

他穿着单薄的睡袍,跪在了寒凉的地上,身后的仆从叫喊着他的名字打着手电晃着他的眼睛,被刺激到泪水横流的眼通红,却不愿闭上,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一只被随意地丢在土坡旁的幼犬。

黑发男孩垂着脑袋,捧起了那一只死去的,被风和雪冻得硬邦邦的幼犬尸体,他侧耳去听死去的幼犬早已停滞的心跳,冷硬的尸体泛着股浅淡的腐朽味,他努力地想要将它往自己的怀里面塞,用自己的体温把幼犬给暖化。

但是他自己也好冷好冷,谁又能够来温暖他?

幼犬的尸体被仆从们蛮横的夺走,在挣扎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泥土间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刻痕。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那些凶横的仆从们纷纷垂下头,刺眼的手电筒灯照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在照什么牢笼里面的囚犯。

踏着漆黑的天幕,身形宽大的家住满脸阴沉地走了过来,男人那双鸢色的眼尖锐阴翳,直直地刺向了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的黑发男孩。

“修治,你杀人了?”

男人的这一句话带着愤怒,像是从天而降的正义使者,正在为受害者感到悲哀。

“啊?我没有...”

黑发男孩不解地扭过头,在被他无意间扒开的土壤之下,露出了半截青白色死人的手指。

太宰治屏住了呼吸,瞳孔皱缩。

“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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