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望家山眼暂明16（2 / 2）

朋友，你到时候还得问，高铁是什么啊，那挂科是什么，水彩又是什么？

多累啊，就像你给我解释要怎么修炼、文灵是什么、兵器怎么用一样，本该是你们五六岁的小孩就懂的东西。

我们那边五六岁的小孩都会拿手指戳平板了呢，上次有个教职工带小孩进学校玩，那孩子就刷短视频刷得不亦乐乎。

他眼前一片朦胧。戒指里的空间，本来就是一片灰蒙蒙的。

他是第一个看见这片灰色的人。现在这片灰色波动起来，仿佛迷雾笼罩的海面。

潘聚听见顾临风说：

“娘，我来账房看了你，一会儿我去库房看看爹，再回家一趟看看大哥。妹妹昨天才见过，她……她帮了我。我得出门去了。不，不带东西了，我的戒指已经装满，连一块桂花糕也放不下了。我的剑拿到了，我还得出门去拿别的东西。”

潘聚听见顾临风说：

“娘，我会回家的，我把我的事做完了就回来。不，你不要这么说，上次是爹护住了我和大哥，但我的仇家还会来的。不，那个人修炼得很快，我呆在爹身边，他会来害你们的。”

潘聚听见顾临风说：

“潘兄……就是前几天那个救了大哥命的人，他知道我们要怎么做。具体，具体，我没法跟你说。娘，陨铁的事我也没法和你解释了……没有，不是偷来抢来的。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临风说：

“你……你刚刚还让我别哭呢。娘，小时候你就领我们一人种了一棵桂花树，用灵力把我和它的命连着的。树要是没有死，我也就没有死，对不对？

娘，你还可以回家看它，等我回来了，你还收桂花叫他们做桂花糕给我吃。娘，你也别哭了。你一哭，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把潘聚放出来的时候，潘聚一看周围这青翠的景色，就知道这是来时走过的、通往林家镇的道路。

顾临风没有直接飞回镇上，而是在郊外下来，将他放出来了。

先前在戒指里被迫听了全程，潘聚从他脸上看出这是要自己陪他走一段路，便深一脚浅一脚地与他一起走在乡野土路上。

“潘兄，我有事要向你确认。”他说，“先前晚上那么黑，你能看见埋在灰里的戏份，是不是说只要没有太远，你都能看见？”

潘聚先前哭了一场，已经收敛了情绪，此时拽着衣领擦了擦脸：“戏份是浮在上面的，而且和一般东西的颜色不一样，哪怕都是黑色。”

他点了点头：“如果登高望远，能感应到有戏份的人都在何处吗？”

潘聚回忆了之前的经历：“可以。”

顾临风道：“在镇上办完几件事，我们就离开这里。

第一，我去给改进后的假肢附上戏份。星星虽然天资聪颖，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能用的东西，还是不可能的。

第二，请星星将外婆运回去，昨夜我没和她说，但现在不得不委托她了。剩下的事，尽可以交给父母处理。她曾说要和我外公的坟墓面对面。只是我身为外孙，不能亲手帮她了。

第三，再付杨兄两锭金子，赔他的房子。那铁钳按理应给他，说不定可以助他境界再升，然而昨夜我纠结再三，还是还他假肢更好。”

这三件事每件都很惊人。潘聚从“运回去”那里就感觉不对，听到后面更是差点跳起来。

他脱口而出：“你、这么多东西……你赔的起吗？戏份没了你随时可能死啊！你外婆又……又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还活生生地见过，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拉家常的老太太而已啊。

顾临风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连嫩枝一起掐下三朵枝头火，插在树底下，像三支灼热不熄的香。

他对着枝头火说：

“先前房顶砸在街上，她家原本没这么近，但是担心我们，就要过来看。被邻居拦在街道外面不让接近。

可是就算在街道外面，后面爆炸的声音还是把她五脏震伤了。她本来就上了年纪，又没有什么特别充沛的灵力护体。”

说到这里他没再往下讲，潘聚听见他提到的爆炸，心里一惊。

潘聚先前流了太多眼泪，如今连声音都干涩起来：“……对不起。”

顾临风摇摇头，示意不是他的错。

原来他真的一夜没睡。仿佛一切的光影忽然交错，将所有事情连了起来……今早开始他就没笑过。

“至于戏份，”顾临风的声音冷静得像他此时此刻根本不该具有的：

“我对杨兄有愧，假肢就是再好，也没有受之父母的血肉亲切。能还他人一些东西，已是幸事。其余的，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将花枝附近的土埋紧埋实，站起来。

此时他像是刚刚从潮水中将双臂搭上岸边那样，冲潘聚露出了一些沉重而潮湿的微笑：

“潘兄放心，在下也不是割肉饲鹰之辈。用来制作仙器的红丝线，是从谢惊雷尸|体上拿来的。我们能杀掉他一次，自然能想办法再一次、下一次。

况且有你助我，今后定能涉水搭桥、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