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秋月寒江18(2 / 2)

失去意识的老虎身上冒起白烟,不一会便缩水回男孩该有的体型。

织田先生抱起敦,轻松得就像拿起一件衣服,“抱歉,是我非要留下听故事才会这样。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答道,“不是织田作的问题,不如说还好没让织田作独自面对老虎……”

“虎。”咲乐抓着我的上衣,老虎消失后她也有些困了,于是我回到卧室,把她重新塞进被窝,顺便安抚好因为外面的动静惊醒的男孩们。

织田先生带敦上楼去了,就像往常每一个夜晚。我不放心,前去敲了他的门。

“织田作。”

“是安寿啊,肚子饿了吗?”

“不,只是担心……”我在玄关把鞋换下,“今晚我可以住下吗?”

万一敦再次变身,织田先生就要独自面对猛兽,我实在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织田先生没有多问,答应了。他随即从壁橱里拖出一套床垫。

敦在卧室安静地昏迷,我躺在沙发,织田先生在不远处的客厅打了地铺。

关灯后我预想会有一些小对话,但没想到是织田先生开的头。

“今天的睡前童话,是个好故事啊。”他平稳的声音响起。

我不禁转头,试图凭借微弱的月光捕捉他的表情。

“您喜欢就好。”我不知道如何接话,不能察言观色,我会担心说错话。

今天讲述的依然是“自动书记人偶”的故事。少女士兵薇尔莉特,一双杀人的手最终选择了书写文字,替人记录珍贵的感情。随着与各式各样委托人的相遇,曾被称为兵器的少女逐渐复苏人性,意识到剥夺他人的生命的残酷,并后知后觉地为之感到痛苦。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突然感到一片平静,多日未曾问出口的话此刻福至心灵,竟然顺畅地说了出来:

“织田作为什么不再做杀手了?”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织田先生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依旧听不出喜怒。

“你知道?”

我点头,心中一片坦然。

“是的。小时候曾见过,织田作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我将寄住在大竹健吾家的经历和盘托出。

“……就是这样。所以我发现织田作不再做杀手、反而收养我们的时候很吃惊,但碍于种种,拖到现在才开口……”

“这样啊。”他停顿片刻,就在我以为对话结束时,织田先生平缓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时候,还好我没有发现你。”他说,“安寿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我一时无法做出反应,而织田先生开启了另一段故事。

一名少年杀手、一本小说与一位作家的故事。

低沉的嗓音平铺直叙,如映月潭水;原本是催眠的曲目,我却听得入了迷。

情节本身并无出彩之处,杀手的心态转变也没有逻辑可言。我沉迷的是织田先生对我敞开心扉诉说过去的态度、以及同我分享未来的信任。我的内心忙于欢呼雀跃,仿佛岩浆上舞动的火神。

“……从那以后,我便不再杀人了。”

谜团全部揭开,织田先生不止不再做杀手、不再夺人性命,还想要依靠笔杆子生活。难怪他会对薇尔莉特的故事感兴趣。

“织田作的梦想一定会实现的。”我笃定地预言,仿佛我也是什么神灵似的,“我会等着那一天到来。”

织田先生发出一个微笑般的短暂气音,“谢谢你。”他说。

我在那之后不久便陷入睡眠。

第二天清晨。

“织田先生和安寿小姐,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敦推开卧室门,对我们两人的身影不解地发问。

敦一夜没有动静,醒来后也没有变为老虎的记忆。因为是大早上,我们都赶着上班,因此只简短地跟他讲了昨晚的突发状况,嘱咐他如果白天感觉不妙要及时跳窗、不要头着地、没关系二楼摔不死等等。

敦从头到尾只说了“哎”和“啊”两个语气词,因为还有别的孩子要照顾,我交代过后让他有事电话再联系,他愣愣地说“哦”,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不过没关系,家里有真嗣守着,我信任真嗣胜于我自己。

正怀抱着轻松的心情踏入刑讯机构的大门,戴墨镜的两位黑衣人突然拦住我,手里还拿着一叠印着照片的资料。

“工号10056450108,平松安寿。”

“是我。”

“你被调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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