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满三平30(1 / 2)

我还从没意识到,大家的未来很有可能一早被定下了。

“敦和大贯老师是怎么死的?”我压低声音问道。

“因病而亡?具体什么病症我不记得了……”

我浑身发冷。好可怕,要怎样劝他们频繁体检呢?早早死于疾病这种事,无论如何都要避免才行。

太宰治的电话,在我们到达目的地、正准备下车的时候戛然而止,就好像他在车内装了摄像头一样,恰到好处地不耽误织田先生的正事。

安装水管的工人只来了一个,栗色短发的消瘦男性。他似乎来自国外,对日语不熟练,对日本的排水系统也感到迷茫,短短两小时说了17次“搞错了”,擦汗的次数比拧螺丝的次数还多,甚至工作了一半才发现今天没带橡胶密封圈。

即便如此,我也要慎重对待他的理由,只能是那张名片了。

【技术工人

亚历山大·普希金

株式会社木下管道服务

神奈川县横滨市中区若叶町2-xx-x】

柳沢只扫了一眼名片,就立刻倒吸凉气后退三步。

它抓着我的肩膀告诉我,普希金是俄国最负盛名的浪漫主义诗人,是俄国现代文学的奠基者、“诗坛的太阳”。各种丰腴的名头沉甸甸地压在这个满头大汗的水管工身上,我于是不得不重视他。

“普希金是怎样死的呢?”我忽然想到。也许能从他的身体预见可能的病症,再跟柳沢所知的死因做对比……

“……决斗。”柳沢干巴巴地说,“他娶了莫斯科第一美人,跟妻子的追求者决斗的时候被枪杀了。也有人说他的死是沙皇的阴谋……”

我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愧是俄国人。

我递给普希金一瓶水,“今天之内能安装好吗?”

“当然。当然。”他用蹩脚的日语不停答应着,难看的微笑从没消下去过。

“您是俄罗斯来的吗?”

他愣了一下,“Да. 是的。能看出来吗?”

“名字可以判断。”

然而普希金闻言,神情却立即紧绷起来,目光游移,像是在在盘算什么。

这个男人正散发出跟我相似的味道,似乎我再说点什么,他就要丢下一切逃走似的。

“您慢慢修,结束后联系织田作之助先生。我先离开了。”我忙安抚住他,果然他稍微放松了些,连声说好。

而我,步履沉重,做贼心虚地步入后院,织田先生和大家都在那里,也许讨论着龙之介的病情。我想见他们,哪怕是忍着羞耻心,我也想跟大家说说话、抱一抱咲乐啊。

我站定在门后,扒着门框,借由院中绿植的掩护躲在角落。今天空气虽冷,头顶却艳阳高照,一切景物在后院变成刺眼的高饱和。长桌围满了人,是织田先生正伏案写写画画;敦完全变成一只老虎,侧躺在地上晒太阳,三两个他的同龄人把脸埋进虎的肚皮,白到发光的虎毛几乎将他们淹没。我开始思考购买化毛膏的必要性。

一切都美好得叫人不忍心打扰。

然而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来,不幸与我对视了。是神田。

“啊——!安寿小姐!!”他一声大叫打破了安稳的平衡。

神田为什么这么敏锐,以前做斥候的吗。

那些安静的、充满童趣的生物随即被激活,狐獴似的直起身子,到处转头寻找我。原来被当成猎物是这种感受。

“在哪在哪?”

“好嘞,今天一定要抓住她!”

克巳目击到我,他迅速做出正确的决定——拉了拉织田先生的衣摆。

“织田作帮帮忙,不然姐姐又要跑了!”

“嗯?我知道了。”

织田先生缓步绕到我身后,架起我的双手,就像街边混混预备施暴那样,但是动作很慢也很轻,给足了逃跑的余裕。

“这样吗?”他看向提出要求的克巳。

“哎,啊,嗯……”反而把他给问住了。

我低着头,磕磕绊绊狡辩道:“今天不会逃的……下午还要带龙之介先生去复查。”甚至不知不觉用了敬语。

“安寿!”咲乐扑上来抱住我,织田先生顺势松开手。我嗅嗅衣襟,确保没有工作时粘上的多余味道(尽管出门前我也这样做了),这才小心翼翼让她坐在我的臂弯上。咲乐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柔软的发丝蹭上脸颊。如果是敌人,我会觉得她想要绞下我的脑袋;但这是咲乐,所以应该只是非常喜欢我。

至今我仍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以同等程度的喜欢回报她。

孝弘笑容非常灿烂。如果昆虫可以被微笑杀死,那么我绝对是一只牛虻。

王握紧拳头,怒气冲冲向我走来。他比刚来的时候胖了不少,也使得他现在的举动更有气势了。

“安寿小姐!”

“是!”

“谢谢你救了凛!”

“是!啊、这件事啊……”

“嗯?不然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平松安寿妄想发言事件。

但他根本没在意,我自然不会多言。

孝弘阳光明媚地瞬间移动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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