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 2)

  他撇下管事走出来,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觅棠,笑着叫声表妹,“是没钱坐车了吗?我借给你。”

  觅棠对宝菊的讽刺倒不脸红,只摇头道:“我可没什么可以抵押给你的。”

  “自家亲戚,说什么抵押的话?”宝菊负着手到了觅棠面前,啧啧的,“再过两天二公子去汉阳了,二少奶奶也马上进门了,你整天扒着于家,能得到什么呢?不如去我家当个帮佣的老妈子,几个铜子的坐车钱我还是开得出来的。”

  觅棠反唇相讥:“我扒着于家,是痴心妄想。怎么,你扒着于家,就能当于三小姐的上门女婿了?”

  “你当我是你吗?”宝菊嗤的一笑。他这会大仇得报,扬眉吐气,不介意跟表妹再叙叙旧,可觅棠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转身就走。宝菊看了一会她的背影,将长衫的后摆一甩,回总号里去了。

  慎年正在大班桌后面和康年打电话。宝菊放轻脚步走进来,把沉重的门在身后合上。慎年沉着脸,“哐”一声撂了电话。宝菊走到他面前,说:“和贵州铁路局移交路权的文书都盖好印了。听说那边已经动工了,最快到明年就能通车。”

  慎年把文书看了几眼——对方倒干脆,没有赖账。他问:“杨金奎还在铁路局吗?”

  宝菊道:“提起杨金奎,我还听说了一桩笑话。他家里在云贵的确有些本事,虽然闹了个大亏空,云贵督抚倒也没把他怎么样,还委了他差事,只是不免嘴碎,又当众责怪他不该得罪洋人。这下把杨金奎惹火了,假辫子和官帽一起扯下来,照藩台的脸就砸了过去。那藩台才知道他剪了辫子,说他是革命党,满贵州的缉捕他,他索性跑回云南了。”

  慎年笑道:“这下真个落草为寇了。”叫宝菊留在总号,自己驱车来到邮传部衙门。

  康年正在跟底下人训话,听说慎年来了,摆摆手,叫众人退下——他也心气不平。上海道和江苏巡抚的折子递了上去,被摄政王驳了回来,不仅不给钱,还要痛斥当地官员无能。他指着对面的交椅叫慎年坐,捏着额角道:“我是没办法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眼看入秋了,庚子赔款还没着落,你们现在要朝廷拿钱出来填上海这个大窟窿,填的满吗?索性先顾着要紧的吧。”

  慎年冷笑道:“果然对朝廷来说,洋人是最要紧的,老百姓的死活都无关紧要。”

  “没有钱啊!我能变出钱来吗?”康年怒喝,因为怕隔墙有耳,他声音压低了些,“你也别管别人怎么样了,先保住自家的生意吧。明天总号和各分号都歇业。”

  “歇业到什么时候?别的钱庄都倒了,我们又能撑几天?”

  康年很烦躁,冷着脸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