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62(1 / 2)

  卞小英道:“前几年,我在学堂时,也看过一本翻译的小说,好像叫什么法国牡丹女传奇,和这个差不多。”

  令年失笑:“是巴黎茶花女遗事,再说,完全不同的故事和人物,怎么能差不多呢?”

  卞小英笑道:“反正都是那些情节,一个女的,一个男的,家里不同意婚事罢了。”

  被他这么一解读,好似那本《伽茵小传》也索然无味了,令年把书收了起来。卞小英见她坐在案边,一边搭讪着,也挪过来坐了。午后婢女们也都在房里,这堂屋突然就寂静了。卞小英打趣令年道:“你晚上看小说,白天还有精神上学吗?”提起上学堂,他和令年是同病相怜,便说:“我七岁时,就去福州上小学堂……”

  令年微讶,“你怎么七岁就去外地上学?”

  卞小英道:“有两三个下人照顾起居,也没什么。那一年北洋水师和日本打海战,被困在威海,全舰队都沉了,我们南洋去驰援,把船都打坏了,也没法训练了,所以学堂停办了几年。当时只有天津和福州还有水师学堂,我就去了福州,刚好他们小学堂七岁就可以进,只是要住校舍。”他原本有些黯然,说到这里,笑起来,“我们起不来床,舍监就拿着尺子,挨个在……”本来要说屁股,他到嘴边又改了,“在头上打,叫我们起来去上课。我刚到福州,还不会说他们的话,只听见舍监一个劲的逼我们比睡,看谁动作最快。我赶紧把眼睛紧紧闭上,谁知头上狠狠挨了几下,原来他说的是比赛,催我们快起床的意思。”

  令年西瓜也不吃了,笑吟吟地听着。

  卞小英说:“唉,他们的话,和我们南京话真的是不通,虾叫哈,蟹叫切,芋头叫我,我刚去时,整天听他们说要凑钱去买哈,还要吃我、吃我的,真吓人,害得我错过了好几顿饭。谁知,总算从福州回来了,又要学洋文,你听我们平时在学堂说的对不对,鱼|雷是脱皮豆,升桅是服马四忒,只升一半呢,是和服马四忒,弃船是鹅板凳……”

  令年登时想起了杨金奎的黑丝板凳,扑哧一声笑了,“你们怎么都那么喜欢板凳?”

  卞小英笑道:“没办法,上学堂就是从早到晚的坐板凳嘛。洋文我们说的都不好,几何代数倒是不难,洋人的许多学科还是很有意思的。”

  令年道:“洋文学得那么好,也不见得有用。以前朝廷官费送那么多幼童去国外,也是野心勃勃,想要复兴中华,可回来之后,只沦落做个翻译或是买办。” 那几个被选到船上做管带的,最后都随船舰一起沉了。这话题说起来不吉利,令年便转了话头,“你想去美国吗?”

  这是问到他们的未来了。卞小英认真思索了一会,说:“我原本是想去英国一年实践的,错过了这个机会,也就算了。明年随舰队去美国访问,都是官场应酬,就更没意思了,还不如不去。”他坦诚地笑起来,“其实我洋文又不好,哪有资格去访问?不过洵郡王说一定要选长得年轻漂亮,高大威武的,好彰显我国国威——啊,我并不是说我长得漂亮,只是他们选人其实也很随意。”他这么说着,有了主意:“索性我跟衙门里说,明年要结婚,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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