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 / 2)

  “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多了点尊重?”慎年问她,见令年倔强地不肯应声,他擦身而过,回舱房里去了。

  第42章

  令年被晾在了甲板上。她回过神来,心想:凭什么呢?每次都要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她转身回到舱房,慎年靠在床头,翘着脚看报纸,长衫被挂在衣架上。她往长衫的贴里一摸,是空的,便径直走到慎年面前,手伸进他裤兜里,把信纸掏了出来。

  信是在南京时写的。她并不擅长写信,通篇是潦草的流水账,却有个突兀的结尾。纸上写道:二哥,小英是个很好的人,你——笔触在这里停顿了。她还记得,当时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怎么续下去,最后索性话头一转,写道:你回来就会见到了。

  这是一封迟到的,多余的信。她把信纸撕掉,将那个暗含希冀的前半句和尘埃落定的后半句彻底一分为二。

  慎年把报纸放下了。令年其实已经在脑子里把要说的话反复推敲了,预备要回敬给他,可慎年却微笑了一下,说:“你这是要学古人,迎风洒泪,葬花焚稿吗?”

  他没事人似的,好像这两天的僵持根本没往心里去。令年演练过的那一番唇枪舌剑没有派上用场,她一怔,将信纸揉成团紧攥在手里,慢慢坐在案边。“我本来想问你的,”她把心底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露,因为还不习惯这样直抒胸臆,出口格外艰难,“你没有回信,大哥发了电报,你也没回。我想,可能是在邝府太忙了,你顾不上吧。”

  慎年走去盆架前,背对着她洗脸,停下来想了想,他问:“他陪你去江上坐的小火轮吗?”

  小火轮她只在信上随口一提,在邝家的牌桌上,他当着众人的面飞快地看了几眼,就收了起来,没想到还记得。令年默认了。

  慎年也没有意愿要刨根究底。其实他事后回忆了一下,令年坐火轮游长江时,他也在长江的航船上,和她背道而驰,前往云南。他不想大动干戈,可没能遏制住火气,语气不觉又冷了:“你如果真的有心要问我,可以等我回到上海,当面说。”

  令年开了头,心理上适应了,回嘴很快,“我其实也不想问你。信一发出来,我就后悔了。妈和大哥都觉得很好,替我做了主,你要当面说,该去找妈和大哥。”

  “什么都是妈和大哥,你自己呢?从云南到汉阳这一个月,你是没长嘴,还是把这事都忘到脑子后头去了?”慎年把手巾往盆里使劲一甩,打得水花飞溅了一身,从眉毛都发鬓,都是湿淋淋的水珠子。挽起袖子往回走,他还不解气,一胳膊就把榻几上的彝鼎给掀翻到了地上,他倏的转身看着她,眼里蕴着怒火,“我还要在邝家,借着别人问,才听到这件事。你知道我那时候什么心情吗?就像生生挨了一闷棍,懵得我话都不会说了!你是故意要看我洋相的吧?啊?”

  船身随着江波摇晃,彝鼎滚到脚前。舱房里绒地毯铺的厚,动静不大,令年笔直地坐着,竭力地镇定,“你还在家的时候妈就提过这事了,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大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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