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 / 2)

  饭后,四叔心情好了一些,主动提议道:“我带你们去走一走。”艾丽忙道:“我也去,我会开车。”这时,在卧房小憩的四婶走到楼梯边,叫艾丽道:“我有话同你说。”艾丽很不情愿地把汽车钥匙放下。慎年三人走出家门,坐进汽车,却是慎年做司机,四叔与令年坐在后排,车子缓缓驶出去时,四叔才转过来,笑道:“你不要怪你四婶,她这个人就这样,来美国久了,学会了洋人那一套,对亲戚是有些淡薄,但心是不坏的。”

  令年道:“我觉得四婶很好。”

  四叔端详着令年,奇异的,她和路易莎三姐妹并不相似,也不像她的生母——其实他对于她的生母,半被迫,半主动地,已经在脑海里丧失了绝大多数记忆。她更像养父母,看得出来,和慎年也很亲近,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慰藉。他问令年:“你在国内,上的是教会学校吗?听说侄女婿是领兵的?其实我以为,你应该找一个读过书的年轻人,像慎年这样,等结婚后,可以一起来美国……”

  令年把他打断,径直扭头来问慎年:“二哥,我们去哪里?”

  四叔只好对慎年道:“在前面右转。”车子开出数十个街区,到一栋混居的公寓楼前,门口是一株树冠很丰茂的洋玉兰树,花已落尽了,树枝直伸进半开的窗户里。四叔叫慎年泊车,对令年道:“你是在这里出生的,你想要进去看一看吗?”

  令年点头,三人走进楼里,四叔拿钥匙开了门,见房里是空荡荡的,大约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来打扫了,窗台也积了一层灰。窗子正对那棵洋玉兰树,等春夏花木繁茂时,大约很美不胜收。四叔往窗外望了一会,跟令年说:“原来这里摆了一张沙发,可以躺的,还有一个摇篮,你就睡在摇篮里头,正好可以看见外头的风景。你生母在这个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她是在复国起义之后,被俄国人追捕,从华沙逃到美国,生下你之后,又随家人去了欧洲。当时正好这个房子要出售,我就买了过来,我想,这样等你来美国,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或许,你母亲还记得这个地址,会回来看一看。”

  令年问:“有她的照片或书信吗?”

  四叔摇头,很遗憾地,“可惜她走得很仓促,没有什么信物留给你。”

  令年心想:也许是有,但被他焚毁了。便不再追问,在房子里踱了踱,这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也只有她的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浮尘在阳光里上下地飞舞,这个房子仿佛已经被时光抛弃了。令年往窗边放摇篮的位置看了一会,转过身来说道:“四叔,多谢你。”并没有接房子的钥匙,先一步离开了。

  回到于府后,四叔露出想要留令年多住几日的意思,被令年坚决地谢绝了,慎年也没有再强迫她,只应艾丽的要求,留了一个地址,“照片可以寄到这里来。”他来纽约,是有事情要处理的,留的却是宾州的旧地址,路易莎换过衣服,要出门去会朋友,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令年也愿意跟你住在这里吗?你们真是要好。”转而对母亲撒娇道:“妈,你为什么没有给我们也生一个哥哥?”四婶笑道:“慎年不也是你们的二哥吗?”路易莎很骄傲,说:“他以前来家里时,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们啊。我以为他只有对自己的女朋友好。”便丢下众人出门去了。

  辞别了四叔一家,慎年与令年仍旧乘坐马车,来到大中央车站,转搭回宾夕法尼亚的火车。在火车上,令年仍然闷闷不乐,慎年思忖了一会,说:“你还记得以前夹在我的书里面那张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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