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17(1 / 2)

曹丕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望着晨光从窗隙间透过,原本麻木的手开始隐隐作痛。他不记得自己如何回到榻上的,看着血红扎眼的皮肉,总觉着昨夜受的伤,理应比现在重。

“嘶——”手肘撑着身子坐起,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曹丕痛得差点叫出声来,随意找了块洁净的布,将手缠了几圈,去了吵闹的院里。

下人们蜂拥在院中,围着棵正盛放的桃花树,叽叽喳喳谈论个不停。这地儿昨日还空荡荡,怎的今日就平白多了棵树?曹丕皱眉,思忖着已然入秋却还盛开的桃树,自家府上只有一棵,就在关着神鹿的笼子旁。

心底有种莫名的躁动,曹丕单手拨开拥在一处的下人们,下人们见他来,纷纷缄口退去做事了。曹丕走近,只见阳光照耀的土地上,渗着层深褐色的痕迹,树干也干涸了大片暗红的水渍,用手摸着便掉落铁锈似的红色粉末。

曹丕眉头锁得更紧,凑近嗅了嗅,居然是干透的血迹。

感到不对,他忙向关押神鹿的地方边张望边跑去,桃花树果然不见,就连陆绩也消失无踪,完好无损的笼子空空如也,笼子旁搁着只碗,盛着满满的鹿血,罩着面流连波动的灵光,仿佛告别时的礼物。

曹丕端起碗,一时愣在了原地,脑中浮现的竟是鹿憩于树下的情景,之前便觉得神鹿对桃树甚是喜爱,如今越发觉得神鹿的离开与桃树有着何种联系。

包管家拿着铁锨吵嚷道,那桃树定是妖树,生了腿儿跑去院子中央。招手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准备将桃树铲除,丢去城外。芸嫂忙去拦,道公子还未发话,怎能擅自做主除了这树呢。

“你怎么知道这树是不是吃人的妖树?”包管家将铁锨一踏,插入桃树根凶道:“万一这树吸了那鹿的妖气,成了害人的妖怪,公子岂不是危险?”

“哎呀,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呢。”芸嫂拉着包管家的衣袖,慌忙劝着:“这棵树在府上这么多年,一年四季都能开花,那时怎么不见你说这是棵妖树呢!”

“唉,你不懂!”包管家叹道:“你看这树周围全是血,万一是吃人时洒的血,到了夜里把公子吞了可如何是好!”

半晌,听得包管家招呼家丁们铲树,曹丕总算是回了神,一时护树心切,冲着愈吵愈烈的几人,怒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动这棵树!”

“可是丕公子……”包管家似乎还想反驳两句,见曹丕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只好闭口,挥手让家丁们都散了。芸嫂眼睛尖,瞅见曹丕一手缠着布,竟渗出些血,忙凑近道:“公子,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手伤如何又裂开了?”

曹丕这才反应过来,讪然笑了笑,瞧见落在笼外的封魔箭,箭身已没了莫名其妙的雷咒,便命人将箭收了不得言语,随着芸嫂入了厢房,给手上药。

曹丕幼年顽皮,出门总是会带些伤回来,芸嫂常年下来手法娴熟,三两下便上了药,竟也毫无感觉。正巧包扎好时,看见廊檐下包管家慌张跑来,厚重如山的身子一颠一颠,边喘边道:“丕公子,魏宫里来了人,在府外候着,说是大王急召公子入宫。”

曹丕心中的不安扩大,猜想是否与神鹿逃脱一事有关,不禁瞥了眼桌上那碗鹿血,问道:“可有说是因何事召我入宫?”

包管家拍着大腿,急道:“说是祭酒身子又不行了!”

曹丕惊站起,心蓦然坠入谷底。他忙传丫鬟为自己更衣,抓起佩剑的时候,又踌躇着看了一眼桌上的鹿血,最终命随从把鹿血也一并带上。

急匆匆赶到嘉福宫,只见除了诊病的太医与曹操外,曹昂荀彧曹植徐福一干人等也在,鸦雀无声地围在榻边,而榻上则是昨日还精神奕奕的郭嘉,如今又苍白着一张脸,不仅周身滚烫,眼窝与嘴唇犹如中毒般泛着暗紫。

太医为郭嘉诊完脉,神色沉重道:“奇怪,实在奇怪……这脉象与先前并不一致,加上祭酒眼周与唇部皆青紫,乃是中毒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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