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声枪响,两声枪响72(1 / 2)

【谷崎润一郎盘腿坐在医务室门口的地上。

野间良子,来自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先生的下属——露西是这么介绍的。总之,那个为了救露西而重伤昏迷的女人已经被他交给了与谢野医生,露西回了楼下咖啡厅,现在只要等待治疗结束就好。

他现在在想别的事。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太宰治。

不、也不是突然,武装侦探社的人们总是会在某个瞬间灵光一闪想起那个曾经在他们的生命里留下浓烈一笔的男人。

真可笑,他们的生命里,虽然那些都只是平行世界才发生的事。

他们的生命里什么也没有,属于侦探社的“大麻烦”消失了,只有□□首领太宰治突然传来的死讯,而人们只是短暂惊讶了之后就恢复了日常,丝毫不知道他们的“同伴”在背后为他们做了什么。

这么一想中岛敦上次是不是把他亲爱的老师也骂了进去,毕竟太宰治本人也是个仅仅因为平行世界记忆就决心豁出一切的家伙。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乱步先生的眼神。

向前看,谷崎闷闷地想,所有人都说要向前看,可所有人又都被束缚着,原本被大伙打理出来留给太宰治的那个专属位置被国木田先生重新收拾干净又变回了一张空桌,可是谷崎知道抽屉里还放着一本国木田先生特意去买的《完全**》,也许新职员入职的时候会把它翻出来,然后在迷茫询问大家的时候收获众人痛苦的眼神,又或许那个时候大家已经从失去同伴的痛苦中解脱,笑着说这是他或她的一个前辈留下的东西。

也有可能不会有新人,谷崎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抗拒着新成员的加入……加入侦探社这个大家庭。

不是简单的同事,而是家人,他对侦探社的大伙抱着家人般的情感,而他暂时不想要一个新的家庭成员。

至少现在不想,他觉得自己的心态还没转换过来。

他又想到了那天出现在侦探社的男人,他看起来就像是什么瓷制品一样脆弱,他的胸口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男人明明是活着的,可谷崎润一郎就是有种他会再次消失的错觉。

他在狂喜太宰治回归的同时也在感到恐惧,于是他逃跑了,不好说他是否是提前预感到了什么。

直美让他给镜花打电话,他借着这个理由跑出了侦探社。

在打电话给少女的过程中他在不停地来回渡步,他的心情从要分享那人还活着的喜悦慢慢过渡到一种焦躁和迷茫,啊啊,为什么镜花还不接我的电话?她是在忙吗?不行,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一定要告诉她和敦。可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空隙时那个可怕的想法又一次的从他的脑缝里钻出来,太宰先生真的复活了吗?他回到了侦探社吗?他是否会再次抛下我们离去?

织田作之助抱着虚弱青年的影像在谷崎的脑海一闪而过,有太宰先生的朋友织田先生在这里,侦探社的大家在这里,这让他感到了几分心安,于是他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期待着对面响起少女的声音。

他以为他逃开了,可是没有,男人死亡的阴影还是笼罩着他,在他回来看见妹妹身上沾染的血液的那一刻。

谷崎润一郎是一个看起来温柔内敛实则偏激甚至是有几分神经质的青年。

虽然平时看兄妹两人的相处他都处于弱势,实际上他才是这段扭曲感情里最主动过激的那个。

在一场地震带走了父母,从小与妹妹直美相依为命的情况下,他将直美放在了一个难以言喻的高度,甚至有过“为了妹妹可以毁灭世界”的暴君言论,理由是“直美就是他的全世界”,单看这样的思想和他那适合暗杀的异能力着实不像是侦探社里该有的正牌人物,这对家人的过激保护欲连带着到了侦探社社员的身上,虽然只是爱屋及乌的那几分之一,但也足够让谷崎看见直美身上属于男人的血的时候陷入大脑晕眩的状态。

“……太宰先生、他怎么了?”

他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

“他死了。”

于是他听到织田先生这么回答,一如他早就预料到的那样,男人就像一株昙花,惊艳地在他们面前绽放,再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在某个角落里迅速凋落,变成医务室里那一滩碎的七零八落的还散发着腥味的肉块。

一片混乱里他看着在他怀里哭泣的妹妹,恍惚间看见了地震之后那个被父亲护在身下满身是血的女孩。

可是父亲死了。

可是太宰先生死了。

直美的身上粘着他的血。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死人已经死了,而活人要带着痛苦继续走下去。

可是他紧盯着自己的袖子,刚刚因为搀扶重伤的女人的原因谷崎的衣服不可避免地从她的身上蹭到了大片粘腻的腥臭的血液。

以及混在其中的一根毛发——纤细的,不同于人类的属于什么小动物毛发。

他将那根毛发捻起放在掌心,黑色的毛发因为女人的血已经被染上了红色。

他不清楚隔着一道门的与谢野晶子有没有注意到女人衣服上不属于她的毛发,侦探社的大家最近对于猫这种小生物的态度或多或少是有些敏感的。

他想到了果戈里,想到了男人在战斗中对着野间良子所说的话。

谷崎并没有倾听他人苦难的乐趣,但那个时候他不得不提起精神注意果戈里的一举一动以防他做什么小动作,于是他挖苦剖析女人心理的话也无可奈何地被谷崎听了一耳朵去,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回忆起了一些信息。

坂口安吾养了一只猫。

坂口安吾养了一只被他视作精神寄托的黑猫。

为什么?难道说坂口安吾也遇到过那个之前的幻影,然后选择养了一只黑猫移情吗?

随后这个有所偏向的选项被“坂口安吾给了大伙平行世界的记忆”的这个理论给打了回去,说到底最开始那个女人跟露西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坂口安吾给了大家一些有意思的记忆?他是怎么做到的,异能力?而且为什么连侦探社也不能说?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敦”说露西是值得信任的战友所以野间良子毫不犹豫地信任了露西,那侦探社呢?……那个女人口中的“敦”真的是敦吗?

但他突然又想起那一天精神濒临崩溃的敦。

隔着监听设备他无法看清少年的脸,可是他听得出那个一直温柔的少年话语里隐忍的痛苦与疯狂。

在这场闹剧里,敦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是,现在天人五衰的果戈里被抓住了,这好歹也算是一个好兆头了,对吧?

他不敢再想,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打算在妹妹看见之前去换身干净衣服,在离开之前,他偏头看向路过的少年。

“贤治,你看见乱步先生了吗?”

“乱步先生出去办事了哦。”贤治如此回答。】

“唔……”太宰治轻轻眨了眨眼,“说起来,那本书……”

“那本书怎么了吗?”中岛敦疑问,事实上他一直在想那本书对于太宰先生来说应该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然首领【太宰治】不会让「书」变成那个样子放在身边。

是我加入侦探社的时候买的噢,和国木田君合作第一个任务的时候。

太宰治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坂口安吾行走在小巷。

按理说他现在不该出现在这的,而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异能特务科完成之前被他丢给敦的工作,奈何中岛敦一个扭头的功夫他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噢也不是,青木卓一注意到了,目前正悄咪咪尾随在他后面,打算看看这不让人省心的上司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他好方便第一时间出手。

有一说一曾经怀疑过自己上司被人夺舍了的青木卓一蹲在角落啃指甲:啊啊安吾前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不对,安吾前辈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过激安吾厨这么想着,然后隔着手机让发现安吾前辈溜走了而欲哭无泪的村社八千代伪装出男人还在异能特务科内没有乱跑的错觉。

中岛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正和颜悦色地代替着老师接着电话,他的态度太过自然以至于电话那头的人们还以为这是坂口安吾借此磨练弟子的日常,被敦应付着没怎么细想就挂了电话。

事实上对敦而言不晓得是某种野兽的直觉还是什么,他在应对这方面上还挺顺手,只要你不按着他的头让他去做什么Excel表格。】

中岛敦:啊……工作量果然不减反增……

【紧接着躲在角落里观望的青木就看见他尊敬的上司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随后漫步走向一个站在拐角处的男人,他隔着阳光照进小巷的光影与男人对视,黑发紫眸、戴着异国风情的白色毛绒帽子,青木认出那个男人是最近在横滨闹事的魔人,当然,他不会有安吾前辈居然和魔人私下交往的错觉,上司语十级擅长察言观色的日本人一眼就看穿了上司微笑背后针对魔人的杀意。

不过这点杀意在魔人看来真的不算什么,毕竟他的挚友果戈里就是个天天在背后谋划着要杀他的家伙,更何况在他看来这只是坂口安吾被戳破了心里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而产生的恼羞成怒的一点小杀气罢了。

和上次他们见面时坂口安吾的杀气一比现在的感觉更像是男人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开了,不然也不会在返回横滨的第二天就接受他的邀请只带了一个下属出来与他见面。

明明是被港口黑手党的祸犬袭击,却声称是被魔人暗杀未遂,这让魔人本尊感到了一丝有趣,异能特务科、或者说坂口安吾为什么要在□□内人心不稳的情况下执着于与港口黑手党的合作?他在借此隐瞒什么?

没关系,他对志同道合的同志还是很有耐心的。

“中午好,安吾先生。”

他的挚友尼古莱已经要抓住眼前男人的命脉了……那只被命名的和港口黑手党前任首领一样的猫。

他当然清楚异能特务科的二把手坂口安吾养了一只猫。

“我真想见见你养的猫。”

——乖觉的、冷漠的、矛盾的、绮丽的、被囚禁于高塔之上的。

港口黑手党的先代首领毕竟不是像忠犬那样的人物。

他犯了什么错,于是被男人狠心抛弃了。

“真是可惜,我听说他的异能可是如神明在世。”

魔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确实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等他好不容易来到横滨查到曾经港口黑手党风靡一时的双黑的情报时,太宰治的坟都已经被人挖了两轮了。】

听到背景音那个“太宰治的坟被人挖了两轮”,有人没忍得住咳嗽了几声。

【“但是你看,安吾君,你后悔了,你舍不得你养了那么久的猫。”

我真想见见你养的猫,他一定被你照顾的很好,黑色的皮毛犹如绸缎,鸢色的眼眸宛若宝石。

娇小的、弱气的、听话的、惹人怜爱的。

它依偎在你的脚边,用柔软的爪子拨弄着你的裤脚,向你哼哼唧唧的小声撒娇。

它一定被你照顾的很好。

坂口安吾只是回了个笑。

就像每个主人听见夸宠物的声音会开心似的,他微笑着。

“那真可惜。”

“我不会让你们有见面的机会的。”

弗奥多尔闻言正想说什么,忽然表情微微一愣。

尼古莱的联络……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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