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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不会饿死自己,原身本是打算实在不行就卖身到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不过尚未去做就被风寒夺走了性命。

乐远岑啃了一口野果,野果汁水在口中蔓延开的酸味盖过了甜味,她眼下要白手起家,着实还没有半点头绪。她细数着自己的本领,通过做雕的这些年,她对山中的药材算是有所了解,对于猛兽毒物的弱点也有了解,只是目前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深入深山,更不提采药捕兽。

做绣活赚钱吗?乐远岑看着这双手,她即便有原身的些许记忆,可是完全找不到感觉,何况原身也是半吊子。也许,她去撞撞运气去酒楼里做个跑堂的,希望掌柜的可以管饭,说不得她还能偷学一些烧菜的手艺。

然而,此非上策。跑堂的工钱最多就是温饱,她要何时才能买得起医书,研习人体经络图,凭借昔日所学想办法感悟出内功真气来?

乐远岑想着就踢到了一根树枝,她猛地拍了拍双手,弯腰捡起了树枝。

她怎么就没早想到这一手,那肯定是被神雕的噩梦式教学弄得开启了下意识屏蔽。虽然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这年头断文识字的人应该不多,而能写得一手好字的人也该不多。

神雕对于乐远岑有救命之恩,更有为师的恩情,它只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乐远岑借以雕身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以偿它多年的夙愿。

雕不能吐人言是无可奈何的本能,可是没能与独孤求败以书画交流沟通,是神雕一直以来的遗憾。乐远岑既然是借宿雕身,那么神雕就想要借以人类魂魄的本能,去实现多年的夙愿。

这是一个离奇到有些丧心病狂的愿望。

乐远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答应了,她对神雕之恩无以为报,能够帮它完成这一心愿,那就用尽全力去做,就以独孤求败在剑冢中留下的碑刻为临摹字体。

在八年的练习之中,乐远岑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放弃,用雕爪成书太匪夷所思了,谁写谁知道多困难。可是,她与神雕在一身之中,神雕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方位地督促她,哪里容得她气馁或放弃,还就真的练成了。

如今,乐远岑以树枝为笔、泥沙地为纸,首次以人的手开始书写,刚一开始尚未能完全找到手感,但在写了几米的泥沙地之后,地上的字迹已经是自成一派。无法说具体是哪一种字体,但浑然天成中透出了豪迈之气,正如剑魔一生纵横天下,无一敌手。

乐远岑看着地上的字迹而感慨万千,难怪说所有非人的苦难都会成为一笔财富。她也有些佩服自己了,说出去谁相信,这是借以雕身而练成的书法,其中艰苦不足为外人道。

而今,以这一手字画,她应该不会饿死了吧?

第3章

不过,想要卖字也要先买得起纸笔。

乐远岑盘算着去先去嘉兴城找份小工,然后才能买得起笔墨。她还没有在纸上写过字作过画,总还要稍稍适应练习一番。在那之后,她不求以一幅字闻名天下,可好歹总能卖出几两银子吧?

说干就干。

乐远岑当即就翻出了家中最后一套不打补丁的衣物,是原身父亲所留洗得发白的布衣,将它改得稍稍合身了一些,再以炭笔画粗了眉毛,准备扮作少年进入了嘉兴城。谁让这个世道男子比女子容易找到工作,也符合她落魄书生的身份。她看着水盆之中的倒影,眉宇之间的神情完全无法让人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其实,乐远岑并不担心会被认出是女子,活在雕身久了,她有些担忧的是会被认为不像人。好比在双脚走路的时候,她忽然会不知如何自然摆动双臂,总觉得这还是一双翅膀。或是身体上有些痒了,会下意识想要以嘴去啄一啄。

这些像是人会做的吗?乐远岑提醒着自己务必要戒除某些在雕身中而形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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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乐远岑就带着一些野果与水囊,徒步走向了嘉兴城,希望可以先找到一份靠谱的工作养活自己,才能有健康的身体寻找武功秘籍。

淳熙十四年的嘉兴城已是人流如织,自从五六十年前的靖康之变后,朝廷南迁至临安城,江南一带可谓是一日比一日要富裕。

乐远岑行走在嘉兴城里,直到今日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她才真的有了自己是穿行至古时的切实感。

因为她的神魂受过伤,上辈子那些不重要的记忆都差不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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