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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来的艾伊尔人刚刚停止为他们死去的同胞歌唱,那是让人无法忘怀的歌声,它们的残断旋律一直萦绕在佩林的脑海:

生命是梦——不容阴影。

生命是梦——常怀苦痛。

梦的源头——我们祈求苏醒。

梦的源头——我们苏醒并启程。

谁会沉睡——当黎明在等待?

谁会沉睡——当甜美的风吹来?

梦必终结——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梦的源头——我们苏醒并启程。

他们显然在这些歌曲中寻到了安慰。佩林希望自己也能得到安慰,但到目前为止,他觉得艾伊尔人似乎真的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样太疯狂了。任何心智健全的人都想活下来,任何心智健全的人都会用最大的力气逃离战场,逃到最远的地方去。

快步甩了甩头,下方传来的气味让它的鼻孔不停地翕动着,佩林拍了拍褐色坐骑的脖子。亚蓝看着那些佩林竭力躲避的情景,嘴角露出了笑容。罗亚尔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是硬木的雕像,他的嘴唇在轻轻开合,佩林觉得自己听到他说:“光明啊,让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这种景象吧!”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其他人一起望向了杜麦的井。

从某种角度来说,那里并不像那些坟墓一样可怕——那些坟墓中的人有些佩林从小就认识——但那里的一切都向他迎面扑来,滞留在鼻孔中的气味仿佛也凝固成坚硬的岩石,砸在他的两眼之间。他想忘却的回忆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杜麦的井曾经是一个杀戮之地,一片死地;而现在,那里的情景只有更加可怕。就在不到一里远的地方,烧焦的马车残骸立在一片小树林周围,树林里掩藏着低矮的石砌井沿,而在那周围……

一片沸腾的黑色海洋,组成它的是数以万计的秃鹫和乌鸦。它们形成此起彼落的波浪,覆盖了残破的地面,佩林甚至有些感激它们遮住了一些更加残忍的景象。殉道使的手段是佩林所见过最残忍的手段,他们以同样漠然的态度摧毁血肉和土石。有太多的沙度人死在那里,埋葬他们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多少时日,于是他们都被填进了秃鹰和乌鸦的肚子。死去的狼也都在那里,佩林想埋葬它们,但那不是狼的方式。三名两仪师的尸体也在那里被找到,她们的导引能力没能在那场疯狂的战争中拯救她们。死在那里的护法则有六名之多,他们被埋在靠近水井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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