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 / 2)

“她不必在这座城里的每家旅店前都停下来吧!”奈妮薇一边从“上架鹅”旅店门前走开,一边发着牢骚。那是一家三层楼的旅店,尽管名字不算高雅,但它的老板娘在耳朵上戴着硕大的石榴石。安南大妈现在甚至都不回头看她们是否还跟在后面了。“你有没有想到,现在我们再也没办法在这些地方露脸了!”

“我怀疑这就是她的目的,”伊兰嘴里蹦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是寒冰,“奈妮薇,如果你让我们跟着一头野猪——”伊兰不需要说完这个威胁,有柏姬泰和艾玲达帮忙,伊兰能让奈妮薇的人生悲惨到她满意为止。

“她们能带我们找到那只碗。”奈妮薇坚持着,一边挥手赶走一名一只眼睛上覆盖着可怕的紫色疤痕的乞丐,她看得出来,那道疤痕实际上是用蓝麦芽上过色的面粉假扮的。“我知道她们会的。”伊兰一脸阴云地哼了一声。

奈妮薇已经数不清她们走过多少座桥,大桥和小桥,驳船在桥下撑篙而行。太阳已经完全露出屋顶,又爬上一个太阳的高度,甚至连奈妮薇也觉得安南大妈在故意绕路了,不过他们大致还是在朝东走。当这名榛子色眼睛的女人向她们转过身时,奈妮薇觉得她们一定已经靠近河边了。

“现在,小心你们的舌头,只有被叫到时才能说话。你们让我感到难堪,而且……”她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句也许这样做是个错误,然后一摆头,示意她们跟上,就走到对街一栋平顶房子前。

这不是一栋大房子。两层的楼房都没有阳台,有几处的石膏还碎裂脱落,露出下面的砖块。房子的一边是一家织工铺,里面不断传出响亮的织布机碰撞声;另一边是一间染坊,从里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不过为她们开门的是一名女仆——一名有方下巴的灰发女人,肩膀像铁匠般壮硕,钢一样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脸上的汗水而有丝毫软化。当奈妮薇跟随安南大妈走进门内时,她微微笑了笑。在这栋房子的某处,有一名女人正在导引。

方下巴的女仆显然一眼就认出赛塔勒·安南,但她的反应很奇怪,她以真正的敬意行了个屈膝礼,不过安南的出现显然让她感到惊讶和疑虑。在让她们进屋时,她几乎有些仓皇失措,但她向奈妮薇和伊兰行礼时倒是没有那种矛盾的态度。她们两个被单独带进二楼的一间起居室,那女仆用严肃的口吻对奈妮薇和伊兰说:“不要乱动,别碰任何东西,否则你们就会遭到那个古老的惩罚。”然后就离开了。

奈妮薇看着伊兰。

“奈妮薇,一个女人导引不代表——”那种感觉改变了,在一段时间里开始膨胀,然后又开始衰退,比刚才更微弱了。“即使是两个女人也不代表什么。”伊兰继续说了下去,但她的口气显得有些犹豫,“那真是我见过态度最差的女仆。”她坐进一把高背红椅子里。过了一会儿,奈妮薇也坐了下来,不过却只是坐在椅子边缘,倒不是因为她紧张,她只是有些渴望,但绝不是紧张。

这个房间并不豪华,蓝白两色的地砖光可鉴人,浅绿色墙壁也像不久前刚粉刷过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丝毫镀金,不过沿墙壁摆放的红椅子上都有精美的雕刻花纹。几张小桌子是比地板砖更深的蓝色。灯架下垂挂着吊灯,显然都是黄铜打制的,被擦得闪闪发亮。经过打扫的壁炉里仔细放置着一些常绿树枝,壁炉台上也有雕刻图案。那些图案很奇怪,是被艾博达周围的人称作“十三罪”的情景:嫉妒——一个人的眼睛几乎充满了他的整张脸;饶舌——一个人的舌头垂到了脚踝;贪婪——一名牙齿尖利、表情狰狞的人将钱币抱在胸口;以及诸如此类的其他景象。不管怎样,这一切都让奈妮薇感到满意。能进行如此装饰的人肯定也有钱修缮房屋的外观,而不那么做的唯一理由肯定是要保持低调,避免被注意。

那名女仆在离开时没有关上门,说话的声音这时忽然从走廊里传了进来。

“实在无法相信你会把她们带到这里来。”说话人的声音在紧张中流露出愤怒和难以置信,“你知道我们是多么小心,赛塔勒,你真正知道的比你应该知道的更多,而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很抱歉,黎恩,”安南大妈僵硬地回答,“我没想那么多,我……愿意为那两个女孩担保,也服从你的判决。”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恩的语调因为震惊而提高了,“我是说……我是说,你不该这么做,但……赛塔勒,我为大声说话向你道歉。说一句原谅我吧!”

“不需要道歉,黎恩。”老板娘的声音同时带着悔恨和不情愿,“我带她们来是错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