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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仿佛听到了一阵倒计时声。
以及一段由远方传来的虚无缥缈的歌声,但是我不知道这段语言在叙说些什么,只是像一阵电磁信号闯入我的脑内。
身体轻盈的仿佛不再属于我自己,飘荡柔软着像是被包裹在羊水之中,梦幻的安乐乡里。
直到永远。
当我觉得我就要继续浸没在这份寂静里时,一股电波般的痛楚突然袭击了我。
我睁开眼,肩膀残留着按压过的温热感,似乎是被人轻轻拍了下。眼睛由于刚刚睁开,视野所见还朦朦胧胧的,蒙上了一层不真实感。
我的思绪纷乱不堪,大脑像是一片混沌的海洋,迷失在茫茫迷雾之中。
这里是……哪里?
我看向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的尘埃,层层粉笔灰覆盖着的黑板,有些年代感的书桌,我发现身处的地方是一间教室——很快我回忆起来,这是我高中的教室。
感到一阵温暖,有一束光映照在了我的脸侧,当我循着光的方向转头瞥向窗玻璃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自己。
一个更加年轻的自己。
我伸手触摸右眉上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在我十八岁那年这里因伤留了一个浅浅的疤痕。
所以这是十七岁的我。
我低头看向自己,才终于知道从醒来之后持续的不适感究竟来源于何处——我穿着高中的夏季校服,身体也回到了高中时期。
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因为劲太大疼的我龇牙咧嘴。
不对,如果这真的是在做梦,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痛?
突如其来的晕眩感。
无数的问题朝我涌来,可我的大脑显然承受不起如此高浓度的自我逼问。每多回忆起一分,我的头痛就加剧一分。
我的一部分似乎从身体当中抽离了出去,让我变得轻飘飘的,漂浮于虚无之中。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超自然力量对我做了什么手脚,就像那个我在遥远过去遇见的外星人对我做的一样。
冷静,冷静,首先是先找寻回自我身份。
我是林又青,今年25岁,一名画家。
我忍痛努力回想我到这里来之前在干什么,但是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非常模糊的画面,我正在一个蓝色的房间里画着一副画,然后下一秒镜头就转动到这里来了,简直是一个电影里能够出现的最蹩脚的转场。
我的头部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似乎是有些缺氧。我无力地倚靠在椅子上,紧紧闭上眼睛,用手扶住额头试图缓解那股刺痛。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办法合理解释这发生的一切,这令我抓狂。
我一定是疯了,我早该疯了。
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入口袋里想找到被包裹的安全感,却察觉到了一股异物感。
我拿出来,是一张纸条。
来五楼天台。
娟秀的字迹。
深吸一口气,我抓着纸条的手逐渐攥紧。
只有她会给我写这个。
人是健忘的动物。
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忘记了去五楼天台的道路。
然而,我竟然没有任何障碍地抵达了目的地。
或许,时间并没有削弱我对这段记忆的熟悉。尽管时过境迁,我仍然能够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那段通向五楼天台的路程。
我望着眼前的楼梯,脚步自然地踏上了阶梯。楼梯的钢制材料在脚下发出微弱的嘎吱声,似乎在向我证明这段记忆的真实存在。
紧接着我登上了天台。
蓝天,白云,远处的天空盘旋着纯白的鸟群。
远处栏杆前有一个背影。
她的背影。
我慢慢地向着那个方向迈出步伐,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响起,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转头看向我。
“你来了。”
就在她侧身的一瞬间,本该被她遮挡住的阳光照射了过来。
一阵尖锐的鸟鸣声刺穿长空,领头的飞鸟改变了飞行角度,它们突然一齐近乎垂直的冲向了地面,随着撞击地面的一声巨响贯彻我的耳膜,赤色血痕映于我的瞳孔,我却听见了一声狂风呼啸。
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和这般光景使我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一个踉跄我几乎快要倒下的时候,一双手轻轻的扶住了我的肩膀。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双手的触碰时,我的身体先于我的大脑开始行动起来——身体后倾与她拉开了距离,心脏开始狂跳。
当看到我这样过于明显的回避动作,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笑了,那是一种了然的笑,仿佛我的行为完全没有冒犯到她。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已经失控了。”
虽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是面对这混乱的场景,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背后的原因,也不想去想。
“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轻轻的声音是一根极细的丝线,撩过我的耳膜,又虚虚的缠绕在我的脖颈间,让我的喉咙感到一阵若隐若无的窒息感,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还记得你是谁?
我头还是有些晕眩,费劲转头看向她,她也正在看着我,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这真奇怪。
她懒散的倚在天台的栏杆上,发丝随风飘扬,明明我们都身处在这个世界里,但她的姿态轻松优雅地仿佛不像是存在于此处。穿着和我一样的高中校服,她仍如我记忆中十七岁的她那样美丽。
有一刹那,她和多年前的某个瞬间重合了。
也许这世间所有事物我都会忘记,但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钟安歌。不然呢?”
因为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