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南天3（1 / 2）

一人，一傀儡，默默无言良久。直到檐廊外刮起了风，雨丝斜入。姜舟撑起雨伞，往纸人方向偏了偏。她有些好奇这纸人怕不怕水，于是便接了些水珠递到纸人面前，问:“怕吗？”

纸人轻轻摇头，道:“此身有术法，不畏雨露。”

姜舟闻言，掌心一合，水珠拢作一团。腕间莲珠微微发青，水珠多了几点亮色，径直飞向酒馆二楼窗台。正巧落在姜舟搁在那处的檐铃上方。

驱妖走阴这道，人人都有秘法傍身。姜家驱妖走阴的法子便是借气。借世间万物的气，用来压制、驱除邪魅。而借气需要咒器做引索，姜舟的咒器便是腕间的桃铃莲珠。

桃铃莲珠得佛家开光，灵气非常物能比。姜舟刚入道驱妖那会儿，多亏腕间桃铃，才寻了几次生机。

水珠崩散，点点撒向檐铃。黑纹波动，化作一缕丝线绷直，又软趴趴地落在窗沿。总算得了点实质性的进展。姜舟握着伞把，偏头看向纸傀儡，“多谢相助，有缘再见。”

纸人微微笑着。姜舟踏入雨中，刚走两步，小雨突然变大。哗哗雨声落在耳畔，裙角也被打湿。姜舟回头看向纸人。屋檐廊深，阴影下，纸人的脸庞有些暗。

回到房间后，姜舟率先去看窗沿的黑线。黑线大约两尺长，姜舟拎起线，闻了闻。黑线泛着糜烂的尸臭味，有点像城东的猫狗尸体散发出来的味道。腐臭味刺鼻，姜舟皱着鼻尖，不由得想起先前那好闻的粉墨香。思及此，她下意识往对面廊下看了眼。可惜那里此刻空空荡荡，已经没了纸人的身影。

姜舟将黑线扔进桃铃。雨下得越来越大，空气也变得闷沉。姜舟将支起的木窗关上，她掏出那张纸条看了看。写字的人大概练过书法。短短一行字，笔锋遒劲，颇显底蕴。

长条纸张微黄，书纸香气扑鼻，姜舟闻了闻，有些上瘾。她摩挲着纸张，突然想起来，梦里那人身上的味道，似乎也带着这股纸墨香。

不过醒来后梦境变得模糊，她只记得那双眼睛和记忆中若有似无的味道。

“夜里丑时…”姜舟呢喃着，又嗅了嗅纸张。大概是因为姜家人驱妖用气的缘故，姜舟对气味特别敏感，也特别喜欢闻东西的味道，尤其爱闻药材和纸墨的味道。

窗外雨丝像是沙漏，无止境地滴落。当等待有了缘由后，时间开始变得忽快忽慢起来。姜舟有些坐不住，想起黑线与猫狗尸体相似的味道，便又去了趟老城东。到了城东，姜舟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走进了东六巷。

她上次来这儿，发现很多猫狗的尸体被堆积于此。问了人，才知道这附近有家门面不大的宠物医院。猫狗死因并非寻常，医生查不出毛病。所以一开始尸体并没有直接火化，怕有什么异常，就先在荒废的东六巷窄口腾出个地方安置。

这块四方区域拉着警戒线，猫狗的尸体堆成小山。这些猫狗死亡时间不一，尸臭味隔着百米外都能闻到。姜舟撑着雨伞，站在警戒线外围。

这些动物死相一致，都是皮包骨头，眼珠外翻。姜舟先前查探过，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可就是没什么异样，让姜舟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姜家修的是气。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气，每个人、物的气各不相同。生气有各自的味道，死气也有各自的味道。不过死气与生气不同的是，如果那人是被人害死的，那TA死气里必定会留有另一方的气味。

这些猫狗明显死于同一症状，可死亡后的气味除了表层的腐臭外，再没有相似点。而她桃铃里困住的黑线，又与这些尸体散发着相同的腐臭味。姜舟深觉一定有什么是她没有察觉到的。就像人间犯案的杀人犯，再怎么聪明不留痕迹，终归会百密有一疏。

江州妖鬼这事，也一定有她没搜寻到的蛛丝马迹。就比如面前的尸堆，可能就有她不曾发现的疏漏点。

姜舟望着尸堆，屏气凝神，打算深入查看。尸堆表面没有异常，她便以气为线，深入尸堆去搜尸气。白色气线被姜舟绕于右手食指，她闭着眼睛，感受着气线的波动。幽暗里，白色的线混于黑红之中，它四处流转，穿过每具尸身，姜舟便耸动鼻尖闻着味道。

气线不断变长，往里越深入，腐臭的味道越浓烈。姜舟按耐住眉角的跳动，集中注意力控制着气线。可是这团黑红始终没有异样，只有那股强烈的腐臭味。姜舟手指勾起，气线拉紧，直达尸堆聚气源头。

那源头的黑气浓郁，较周围甚至深了两个色度，而黑气的内里似乎有抹白色在发亮。姜舟眉头紧蹙，她上次果然疏忽了，不该只查验猫狗的尸体！

白色光亮被黑气包裹着，姜舟发觉它的那一刻，它周围的黑气突然暴涨。气线被逼得退后两步，姜舟咬咬牙，借气划破食指，给线加以血引。引血之后，气线打破黑气的一个口子，钻入了黑气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