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序1(1 / 2)

万胜年十二月,大雪下了整整五天。

清都街面上的铺子都关了好些时日了,街面上的积雪已经半人高,今日雪一停,各家商铺便早早起床出门打扫积雪准备开门迎客。没法子,今年年景不好,百姓虽知这样的天气几乎没什么客人上门,但还是照常开门营业,鹂国今年是多灾之年,夏有洪灾,冬有暴雪,这已然是今年的第三场雪灾了。

因受灾严重,清都贫瘠,许多百姓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就连清都墨县令家也快断了粮。

“小姐,我再去求求主母和老爷,这天寒地冻的,再跪你的双腿就废了!”

穿着旧衣短袄的刘嬷嬷急得眼眶都红了,泪珠子要落不落,眼巴巴地看着已在祠堂跪了一夜的小主子,刘嬷嬷急得来回踱步双手不停连搓,却是无能为力。

话说去求主母,可她去了五六回了,连主母夫人的面都没见着。每回去都被主母的近身丫鬟大柳恶狠狠地挡了,只称说是主母凤体不适,早早就睡下了。

其用意很是明了,当家那位主母是故意不见她。

“嬷嬷,别去……”

小姑娘苍白了一夜的小脸,这会子已转为潮红,浑身却冷得像被泼了冰似的一阵一阵的难受,身体也在一阵一阵打着摆子的发抖,她裹紧衣服咬紧牙关强撑着,单薄的身子分明已摇摇欲坠,却依然倔强地笔挺。

祠堂的冷风穿堂而过,母亲的灵位在晨光里反着冷冷的光辉,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祠堂岂比雪地,墨青池只觉身子一阵冷过一阵,腿早已失去知觉,连带着心也被这风吹木掉了。

这一跪只为恩断义绝,再跪足两个时辰,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彻底与这个家断了关系,此生便不再有纠葛。

也好,断了才能重新开始。

一抹凄凉又似讥讽的笑意,凝在跪在小姑娘巴掌大白瓷一般光洁的小脸上。让人不由心神一紧,这一笑,真是神明皆醒,风华绝代。

鹅蛋脸,细眉如画,眼如冷星,瑶鼻琼唇,一如画里走下来的神仙美人儿。虽然身姿单薄还未全长开,衣着也是破旧粗陋,却难掩其风华。焦点再转到左面,一道突兀丑陋的刀疤从眼尾蜿蜒至嘴角,这笑就让人不寒而栗了。好好一张美人脸,竟然毁了!连造物主都忍不住可惜了。

这墨府,除了这祠堂的这尊母亲的牌位,早已没了让黑青池留恋的东西。几经磨难才长到十四岁,黑青池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脸上这道疤痕,她应该早已死了。十一岁那一年,府中的小丫鬟爬到园中的榕树上帮三小姐取风筝跳下来时刚刚砸到她,风筝深深划伤了她的脸。后来大小姐刚好路过,狠狠发了一通火,直接把小丫鬟给发卖了。而后还让自己贴身丫鬟送来了修复伤疤的凝肤膏药。也许是伤的太深,这疤痕终究还是落下了。

“那丫头还跪着?”殷氏端坐在梳台前,手中拨弄着一枝珠花,由彦嬷嬷伺候更衣梳洗,眼皮抬也不抬地问。

主母房里地龙烧得火热与祠堂的气温完全相反。

“回夫人,可跪着呢。那丫头死犟的很,纵使她那奶娘一直从旁劝说,她也不肯与老爷夫人服个软,当真贱骨头是又臭又硬。”彦嬷嬷一想起那Y头就来气,心下恨恼却依然恭敬答话。

“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左右也是她自己愿意。跪出毛病来,也是她自己造的。”殷氏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刘嬷嬷紧盯着铜镜仔细着调了又调面前太太头上的翠玉发簪的位置,直到角度一丝不差,方敢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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