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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他吃顿饭,”麦特皱了皱鼻子,奥佛尔至少在马厩的地板上待了一段时间,“再给他洗个澡,他浑身都是臭气。”

“你看着我说话,”奥佛尔一边抹着脸一边喊道,泪水让他脸上的泥垢变成了一片片花纹,“你看着我说,不要对我的头顶说话!”

麦特眨眨眼,然后弯下腰:“我很抱歉,奥佛尔,我也一直都恨人们这样对待我。现在,事情是这样的,你身上的味道很臭,所以艾德隆会带你去黄金牡鹿,那里的黛芬夫人会让你洗个澡。”奥佛尔只是显得愈来愈生气。“如果她有什么意见,你就告诉她,是我说的,你要洗个澡。她不能违抗你。”看着这个男孩惊讶的神情,麦特压抑住自己笑出来的冲动,现在笑的话一定会把事情搞砸的。奥佛尔也许不喜欢洗澡这个主意,但如果有人想要阻止他……“现在,你照艾德隆说的去做,他是真正的提尔贵族,他会为你准备一顿好吃的热饭,还有一些没破洞的衣服和一双鞋。”

“我不喜欢提尔人。”奥佛尔嘟囔着,皱起眉望向艾德隆和麦特。艾德隆正闭上眼,自言自语地叨念着什么。“他真的是贵族?你也是贵族吗?”

还没等麦特说话,艾斯丁跑了过来,脸涨得通红,上面全是汗水,他带着凹痕的胸甲上还残留了一些以往镀金的痕迹,黄色衣袖上的红条纹也都磨损了。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提尔最富有的贵族的儿子,但话说回来,他确实不曾像过。“麦特,”他喘息着,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拨起垂落到额头上的发绺,“麦特……在河那边……”

“什么?”麦特焦躁地打断他的话,他本来正在想是不是要将“我不是该死的贵族”绣在衣服上。“沙马奥?沙度?女王卫兵?还是该死的白狮军?出了什么事?”

“一艘船,麦特,”艾斯丁仍旧喘着气,拨着头发,“一艘大船,我想那是海民的船。”

这不太可能,亚桑米亚尔从不会将船驶到远离开放海域的地方,但……沿着艾瑞尼河向南的路上并没有很多村庄,马车能够运载的供给在红手队到达提尔之前会少得可怜。麦特已经雇用了内河船跟随军队一同出发,而一艘大型船只肯定会更加有用。

“照看好奥佛尔,艾德隆。”麦特没去理会艾德隆糟糕的表情。“艾斯丁,带我去看那艘船。”艾斯丁迫不及待地点点头,如果不是麦特抓住他的袖子,他肯定会拔腿向河边跑去。艾斯丁做什么事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而且他又很不容易接受教训,所以现在他身上才有了五处被黛芬夫人的棍子打出的瘀伤。

麦特愈向河边走,难民的数量就愈多。六艘宽大的渡船被绑在涂了焦油的木制长码头上,但船上的桨和橹都被拿走了,而且码头和船上都看不见半个船员。只有六艘河上小船看上去是可以行驶的,这些短粗的双桅船是为了临时使用而准备的。赤脚的船员们待在这些小船里,也很少会有什么行动。这些船的货舱都被装满了,它们的船长已经向麦特保证,他们只要接到命令,马上就能出发。艾瑞尼河上也有不停颠簸的宽大方帆船和细长三角帆船在行驶,但在玛尔隆和有城墙包围、飘扬着安多白狮旗的亚林吉尔之间,没有任何船只往来。

那面旗帜也曾经在玛尔隆上空飘扬过,驻守在这里的安多士兵并不情愿将这座城镇让给红手队。兰德也许控制着凯姆林,但他的命令无法被传达给这里的女王卫队,或是加贝瑞组建的部队,比如白狮军。现在那些白狮军应该驻扎在玛尔隆东边的某个地方,至少他们是向那里逃跑的,那些关于强盗劫掠的讯息很可能都是他们干出来的。其余的安多部队在与红手队进行过短暂的冲突之后,都已经渡过了艾瑞尼河。

真正吸引麦特注意的是一艘停泊在宽阔河道中央的大船,那确实是一艘海民船,它比河上任何船只都更高、更长,船体也更流线,在船上有两根倾斜的桅杆。许多身影在索具间来回攀爬,其中有一些赤裸着胸膛,穿着宽松的裤子,在岸上还能看到他们黝黑的肤色;另外一些穿着色彩鲜艳的宽松上衣,表明她们都是女性,那些忙碌的海民之中有半数都是女人。巨大的方形帆已经被拉起,收拢在横桅上,但它们绑得很松,随时都能被放开。

“为我找一艘小艇,”麦特对艾斯丁说,“还有一些桨手。”他总是需要向艾斯丁提醒这样的小事。这名提尔人向他眨眨眼,又拨了拨头发。“快点!”艾斯丁哆嗦似的点了一下头,向码头跑去。

麦特将长矛斜倚在肩上,向距离他最近的码头走去,一边从衣袋里掏出望远镜。当他将那个小铜管放到眼前的时候,那艘船立刻变得清晰了。船上的海民们显然在等待着什么,他们在等什么?一些海民在向玛尔隆观望,但大多数人都在朝对岸眺望,包括所有站在后甲板上的人——那里应该是领航长等人所在的地方。麦特将望远镜向对岸转去,看见一艘细长划艇正快速接近海民船,划艇上的桨手都袒露着黝黑的皮肤。

在亚林吉尔的长码头上似乎正发生着某种骚动,那座码头几乎跟玛尔隆码头的一模一样,一小群穿着白领的红色外衣、披挂着光亮胸甲的女王卫队正在迎接一队刚刚登岸的海民。麦特轻声吹了个口哨,因为他在那队海民里看见两顶花边红阳伞,其中一顶是双层阳伞。有时候,那些过去的回忆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双层阳伞是部族波涛长的标志,另外一顶则属于她的掌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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