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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最让她关心的是她对天候的感觉仍然在告诉她,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和赤灼的太阳,却仿佛是在嘲笑她。

奈妮薇低声嘟囔了几句,将陶土杯塞进一辆经过的木材车里,然后挤进人群。在魔格丁自由之前,她除了来回走动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而魔格丁还要等多久才能自由,只有光明才知道。整整一个早晨都浪费了,在浪费了这么多天之后。

许多两仪师都向她点头微笑,她每次都会回给她们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加快脚步,仿佛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去做一样。如果她停下来,一定又会有一堆问题砸到她头上,询问她是否又有什么新发现。以她现在的心情,也许真的会把所想的事情认真地告诉她们。这当然是一件极端愚蠢的事。这些人什么都不做,只知道问她兰德有什么打算,要她去剪头发。呸!

当然,两仪师对奈妮薇也不全都是微笑。对她完全不理不睬的并不止妮索一个人,当这个小女人朝奈妮薇走过来的时候,奈妮薇不得不敏捷地躲到一旁,才没让她撞到自己。一名神态傲慢、长下巴、浅色头发的两仪师,骑着一匹高大的花斑阉马从人群中走过。经过奈妮薇身边时,她朝奈妮薇皱了皱眉,一双蓝眼睛犀利得吓人。奈妮薇没有认出她。这名女子穿着一身整洁的淡灰色丝绸骑装,一件轻亚麻的防尘斗篷折叠在她的马鞍前,说明她刚刚来到此地。一名穿绿色外衣的瘦高护法,骑着一匹高大的灰色战马跟在她身后,表情有些不安。任何事情都不会让护法有不安的表情,不过奈妮薇觉得加入一场针对白塔的叛乱,也许可以算是例外。光明啊,就连新来的人都打算整治她了!

随后她又遇到了疤脸的乌诺。乌诺按照夏纳战士的风格剃光了头发,只留下一个顶髻,他的那只空眼窝盖着一块皮革,皮革上画了一只怒视前方的凶恶的红眼睛。他正在为一匹战马卸马具,马的主人是一名穿戴盔甲的年轻人,牵着马缰,表情显得十分窘迫,他的骑枪还拴在马鞍上。乌诺朝奈妮薇抛来一个热情的笑容,嗯,如果不看他的眼罩,这个笑容还满温暖的。奈妮薇扭了扭面孔。乌诺眨眨眼,又匆忙去为士兵卸铠甲了。让奈妮薇胃里发酸的不是乌诺和他的眼罩,严格来说不是。乌诺曾经陪伴她和伊兰一路来到沙力达,又曾经答应过奈妮薇,如果她和伊兰要离开沙力达,他会为她们偷马(他管这个叫“借”)。当然,现在她们完全没机会离开。乌诺破旧的黑色外衣上的袖口处,多了一段金线的镶边。他现在是一名军官,负责为加雷斯·布伦训练重骑兵,所以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精力来打扰奈妮薇了。不,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奈妮薇说想走,乌诺会在几个小时里为她准备好马匹。那时她就能在一队夏纳战士的护送下离开这里。这些夏纳人都是忠于兰德的,他们留在沙力达只是因为她和伊兰将他们带来这里。只是,她必须承认留在这里的决定是错误的;必须向乌诺承认,她以前说的那些留在这里很快乐的话是谎言。但她做不到这点。乌诺留下来的主要原因是照看奈妮薇和伊兰。她什么都不会向乌诺承认!

离开沙力达——这个想法因为乌诺而在她心中升起,并且立刻占据了她的脑海。要是汤姆和泽凌没有去阿玛迪西亚就好了,当然,他们不是为了好玩才去那里的。在之前的一些日子里,这里的两仪师确实摆出了一副要有所作为的样子,那时他们自告奋勇要去侦察河对岸的情况。他们已经出发超过一个月,因为要尽量渗透到阿玛迪西亚内部,所以几天之内应该是不可能回来的。当然,他们并不是唯一的探子,为了获取外界的信息,甚至连两仪师和护法都被派遣出去。但大多数探子的目标都是更遥远的西方——塔拉朋。等待他们回来,看看他们能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倒是劝说自己暂时留下的好理由。奈妮薇希望当时她没让他们离开,只要她不答应,他们绝对不会走的。

汤姆是一名年老的走唱人,只是他的技艺远远超过一名走唱人的水平。泽凌是来自提尔的一名捉贼人。他们两人都有很强的能力,能够在许多特殊的场合中来去自如,以各种手段完成任务,他们也一直陪伴着她和伊兰来到沙力达。如果对他们说她想离开,他们绝对不会多问一个字。毫无疑问,他们会在她背后说一堆闲话,但他们不会当着她的面说。不过,乌诺会的。

她真的需要他们,承认这点也让奈妮薇很感烦恼,但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偷匹马出来。不管怎样,一名见习生在马匹旁边晃荡别人一定会注意到,无论马厩或兵营马桩都一样。如果她不穿这身白衣,还没等到接近马匹就会被发现,并被报告给两仪师。即使她真的偷到了马匹,也一定会遭到追缉。逃走的见习生和逃走的初阶生一样,肯定会被抓回去,遭受惩罚,直到脑子里抹去一切再逃走的念头。当一个人开始被训练成两仪师而尚未成为两仪师时,她只能任凭两仪师们摆布。

当然,阻止她的并不是惩罚。被抽上一两顿鞭子怎么能与黑宗和弃光魔使相比?关键是,她是不是真的想离开。她要去哪里?去凯姆林找兰德?去凯瑞安找艾雯?伊兰会和她一起走吗?当然,如果她们的目标是凯姆林的话。她要离开是因为渴望做些事情,还是害怕魔格丁会被发现?如果魔格丁被发现,逃跑所受到的惩罚就完全不值一提了!奈妮薇满心烦乱地转过街角,发现面前就是伊兰的初阶生班,学生们聚集在两座茅草屋顶的石头房屋中间的空地上,这里本来是第三座石头房屋的废墟,不过已经被清理光了。

超过二十名穿白色裙装的女子坐在矮凳上,围成了一个半圆,看着伊兰指导她们之中的两个进行练习。阴极力的光晕包围了这三名女子。塔比娅是一名绿眼睛、雀斑脸的女孩,年纪大约有十六岁;妮可拉是一名年身材苗条的黑发女子,年纪和奈妮薇差不多。她们两个正摇摇晃晃地让一小团火苗前后移动。火苗不停地跳动着,如果一个人没有及时从对方那里接过火苗,并维持住它,火苗还会熄灭一会儿。因为怒火中烧的关系,奈妮薇能清晰地看见她们编织的能流。

当雪瑞安等两仪师逃出白塔的时候,有十八名初阶生随同她们一起逃了出来,塔比娅就是其中一人。但这个初阶生班里的大多数人都像妮可拉一样,是两仪师聚集到沙戴亚之后重新召集的,妮可拉也不是她们之中唯一年纪超过正常初阶生的人,这里有半数初阶生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在奈妮薇和伊兰前往白塔的时候,两仪师极少会测试年纪超过塔比娅的女孩(奈妮薇的年纪和她野人的身份同样显得很与众不同)。但也许是出于绝望的心情,这里的两仪师们将测试范围扩大到甚至比奈妮薇还要年长一两岁的女性身上。这样做的结果是,沙力达现在的初阶生比白塔原先的初阶生还多。显著的成果让两仪师们纷纷前往阿特拉,逐村寻找有潜质的女孩。

“你想带这样的初阶生班吗?”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奈妮薇心头一颤。一个上午就遇到两次,奈妮薇真希望自己的口袋里能有一些鹅薄荷。如果总是这样被惊吓,还不如去为褐宗两仪师整理书卷。

当然,这位苹果色脸颊的阿拉多曼女子并不是两仪师。如果是在白塔,瑟德琳已经会披上披肩了,但在这里她只是被晋升到一个超过见习生的位阶,还不如正式的两仪师。她将巨蛇戒戴在右手,而不是左手上,一件绿色的裙装很配她的古铜色皮肤,但她还不能选择宗派和披肩。

“比起教导一帮蠢笨的初阶生,我有更好的事情可以做。”

瑟德琳只是向奈妮薇尖酸的话语报以微笑。“笨见习生才会教笨初阶生,”通常来说,她的心肠都很好,“嗯,等到你可以心平气和地导引,不会去乱敲她们的脑袋时,你也会教导初阶生的。如果你很快就得到晋升,我不会惊讶,你已经有过那么多的发现了。知道吗,你还从不曾告诉过我你有什么样的把戏呢!”野人几乎全都有些自学的小伎俩,也就是她们导引能力初次展露的形式。而另一个大多数野人都有的,是对至上力的封锁。她们在思想中建立这种封锁,让所有人,甚至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导引能力。

奈妮薇很努力地维持住平和的面容。随心所欲地导引,成为两仪师,这些对于魔格丁的问题都无济于事。但那时她就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进行自己的研究,再不会有人告诉她这个或那个是不能治疗的。“在我面前,人们在不可能康复的时候康复。如果有人要死了,我就会着急得几乎疯掉。那时我的草药知识总是没办法……”她耸耸肩,“于是他们就好了。”

“比我好多了。”瑟德琳叹了口气,“我能让男孩想亲吻我,或者是让他们不想接近我。我的封锁是男人,不是愤怒。”奈妮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瑟德琳笑了:“嗯,也可以说是情绪。如果有一个男人出现,我非常喜欢他或者非常讨厌他,我就能导引了。如果我感觉不到这种情绪,或者根本没有男人,对于阴极力,我和一棵树也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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