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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俩在分工合作,珍雅施舍同情,黛兰娜施加威严。奈妮薇的脑子里泛起能记得的每一件事,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每一件事情甚至没来得及被她过滤就被说出来了。但就像黛兰娜“温和”地指出的那样,这些事都已经被奈妮薇说过许多遍了。等到奈妮薇终于有时间喝一口茶的时候,才发觉茶水完全走味了——甜得她几乎卷起了舌头,珍雅显然是真的相信年轻女人都喜欢很多的蜂蜜。这个上午过得很慢,非常非常慢。

“这些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最后黛兰娜说道。她瞪着奈妮薇,仿佛全都是奈妮薇的错。

“那么,我能走了吗?”奈妮薇疲倦地问。湿透她衣服的每一滴汗水似乎都是两仪师从她身上榨出来的,她只是感觉疲软无力,几乎想要在这两张两仪师凉爽的面孔上各扇一巴掌。

黛兰娜和珍雅交换了个眼神。灰宗两仪师耸耸肩,走到餐具柜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当然可以。”珍雅说,“我知道这对你一定很难,但我们确实需要了解兰德·亚瑟更胜于他对自己的了解,才能决定该如何行动,否则,一切也许都将变成灾难。哦,天哪,是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孩子,但我对你有很高的期待。你能有那么多发现,而且还是在有障碍的……嗯,我相信你一定还会有惊人的发现,想一想……”

两仪师在说了一大堆废话之后,终于让奈妮薇蹒跚着走了出来。她确实是蹒跚着脚步,膝盖一直在打颤。每个人都在谈论她,她本该听伊兰的话,把所有那些所谓的发现都丢到伊兰头上。魔格丁是对的,迟早她们会开始调查她是怎么做出那些发现的。那么,两仪师们在决定怎样才是避开灾难的最好办法。这并没有让她得到任何与兰德有关的线索。

她瞥了一眼几乎升到头顶的太阳,和瑟德琳的约会已经耽误了,至少这次她有个好理由。

瑟德琳的房子(这座房子里一共住了二十五名女子)坐落在小白塔的另外一边,当奈妮薇经过那座以前的客栈时,她放慢了脚步。在加雷斯·布伦身边的许多护法说明会议仍在进行中,心中残余的怒火让奈妮薇能够看见那道结界。那是个扁圆形的护罩,大部分由火之力和风之力构成,其中还有一点水之力。它在奈妮薇眼前闪耀着,覆盖了整座建筑。系住这个编织的结点似乎正在吸引着奈妮薇要去解开它,但碰触这个结点很可能会让她的皮被送去硝皮场——在街道上有许多两仪师。护法们都在来回走动,相互攀谈,不时会有一名护法出入这道闪光的护罩,他们是看不见它的。伊兰无法渗透这道防止借助至上力偷听的护罩。

瑟德琳的房子在大约一百步外的街上,但奈妮薇先走进了老客栈附近一座茅草顶房屋旁边的院子里。一排摇摇摆摆的木栅栏立在这一小片只剩下一些干枯的杂草的空地上,不过栅栏上有一道门,悬挂在一根几乎完全生了锈的铰链上。当奈妮薇将门打开的时候,铰链发出尖细刺耳的声音。奈妮薇急忙向周围看了一眼——没人看见她——她拢起裙子,穿过那道门,冲进一条窄巷里,一直跑到她和伊兰努力想要探察的那幢房子外面。

片刻之间,她犹豫了一下,在裙子上擦了擦汗湿的双手。她还记得柏姬泰所说的,她知道自己在心里是一名懦夫,虽然她极为痛恨这个事实。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很勇敢的,就算不像柏姬泰那样是一位英雄,但也够勇敢了。这个世界让她学到了许多事情。只要想想如果那些两仪师抓住她的话,会对她做些什么,她就想立刻转过身,跑到瑟德琳那里去。她不太可能找到一扇窗户通向那些宗派守护者们开会的房间,完全不可能。

她竭力在嘴里弄出一些湿气——她的嘴怎么会这么渴?当她身体其余的地方几乎已经湿透的时候。她悄悄向那个房间靠过去,总有一天,她会想要知道勇敢是什么样的,如何才能变成像柏姬泰和伊兰那样,而不是一名懦夫。

当她穿过结界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刺麻感,实际上,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她知道这样做是不会有感觉的。碰触它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她还是让自己趴伏在粗石墙壁上,石块裂缝中的爬墙虎残茎擦过她的脸颊。

她缓缓沿着一扇铰链窗户的边缘摸索了一圈,它关得很紧,所有玻璃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够透光的油布,但肯定没办法透过这种油布看到或听到里面的情形。不知道窗户对面有没有人,没有一点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向另一扇窗户溜过去。这里的一扇窗户也被油布封死了,但她能从另外一扇窗里看到一张曾经有着华丽纹饰的破桌子上堆满了纸张和墨水瓶,还有几把椅子。除了这些,这个房间完全是空的。

她念了一句从伊兰那里听到的脏话(这个女孩知道的脏话数量简直令人吃惊),摸索着石墙继续向前走去。第三扇窗户是打开的,她将鼻子靠过去,又立刻退了回来。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运,但塔娜就在那里,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宗派守护者,而是雪瑞安、麦瑞勒等人。如果奈妮薇的心跳不是如此剧烈,她本来应该能在看见她们之前先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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