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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会因此而惊讶呢?”兰德冷冷地说。让他惊讶的是,艾玲达的脸颊变红了。艾玲达不是个容易脸红的女人,但今天她却接连脸红了两次。

“她们都做了一些梦,一些关于你的梦。”她的声音有点奇怪,然后她清了清喉咙,又用稳定、坚决的目光看着兰德。“麦兰和柏尔梦到你在一条小船上,”在湿地生活了这么多个月之后,她在说到“船”这个字时仍然显得很生涩,“你身边还有三个女人,但她们的相貌都没办法看清楚。小船在剧烈地左右摇晃。麦兰和艾密斯梦到一个男人站在你身边,用一把匕首刺向你的喉咙,但你却没看见他。柏尔和艾密斯梦到你用剑将湿地劈成两半。”她用轻蔑的眼神瞥了那把放在真龙令牌上面、插在鞘里的武器一眼,那种轻蔑里还带着一点愧疚感。那把剑是她给兰德的,它曾经是雷芒王的佩剑。她在将那把剑给兰德时,还小心地用毯子将它裹住,以免碰触到它。“她们不能解释这些梦,但她们认为你会知道。”

对于第一个梦,兰德只觉得像那些智者们一样迷茫,而第二个梦看起来就很明显。一个拿着匕首、看不见的男人一定是一名灰人,他们已经将灵魂献给了暗影,不止是抵押,而是彻底地抛弃了灵魂。这样的人即使是正眼看到时也很容易被忽略,所以他们可以从容溜过许多护卫的眼睛,而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行刺。为什么智者们不明白如此明显的事情?至于最后那个梦,他害怕那也是同样明显的。他已经让许多国家分裂了,塔拉朋和阿拉多曼成为了废墟,提尔和凯瑞安的反叛任何时候都可能不再仅限于暗中的密谈。伊利安肯定也会感受到他的剑的重量。这还不包括那名先知,以及阿特拉和莫兰迪的真龙信众。

“我觉得后面那两个梦没有任何神秘可言,艾玲达。”但是当他解释的时候,艾玲达只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智者们不能解释的梦肯定也不是别人能解释的。兰德咕哝了几声,滑进艾玲达对面的一张椅子里:“她们还做了什么梦?”

“还有一个我能告诉你,但它也许和你无关。”这么说意味着艾玲达有一些事是不会说的。兰德也感到奇怪,为什么智者会和她讨论梦的事呢,艾玲达并不是梦行者。

“三位智者都做了那个梦,这让它显得特别重要,那就是雨,”她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也显得很笨拙,“雨从一个碗里冒出来,围绕着那个碗有陷阱和深渊。如果正确的手拿起它,从那些陷阱和深渊中也许能找到如同那个碗一样巨大的财富;如果错误的手拿起它,世界就将毁灭。找到那个碗的关键在于找到那个已经‘不久的人’。”

“‘不久的人’?”这点听起来比这个梦的其他部分更重要,“你是说某个就要死去的人吗?”

艾玲达深红色的头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抚过肩背:“她们只知道这些。”她忽然站起来,让兰德吃了一惊,她像所有其他女人一样,又在抚平自己的衣服。

“你……”兰德故意咳嗽了一声。你一定要离开吗?他是要这样说。光明啊,他肯定是想让她离开的,在她身边的每分钟都像是种刑罚,但离开她的每分钟同样是种刑罚。但他能做出对他自己是正确的、好的选择,这个选择对她则是最好的。“你想回智者们那里去吗,艾玲达?继续你的学习?你留在这里确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教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和在艾伊尔人中长大没什么两样了。”

艾玲达哼了一声,这一声似乎代表很多含意,但她当然没有就此罢休:“你知道的比一个六岁的男孩还要少。为什么一个男人会听从他的次母胜于他自己的母亲,一个女人会听从她的次父胜于她自己的父亲?什么时候一名女子可以嫁给一名男子,而不必制作新娘花冠?什么时候一位顶主妇必须遵从一名铁匠?如果你得到一名身为银匠的奉义徒,为什么你让她为你工作一天就必须让她为自己工作一天?为什么对织工就不必这样?”兰德挣扎着想找到答案,却不得不承认他完全不知道。艾玲达突然扯着自己的披巾,仿佛完全忘记了他。“有时候,节义会造成很大的笑话。如果我自己不是笑柄的话,我一定会因此而大笑一场的。”她的声音低弱成了耳语,“我会符合我的义。”

兰德觉得她是在自言自语,但还是小心地回答了她:“如果你指的是兰飞儿,不是我救了你,是沐瑞做的,她用她的生命拯救我们所有的人。”雷芒的剑已经让她偿清了对兰德欠下的其他的义,虽然兰德从来也不明白她欠自己什么义。对兰飞儿的那场战斗应该是艾玲达知道的唯一对他的亏欠了。他只能祈祷艾玲达永远也不会知道另一件事,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也会把它看成是对兰德的亏欠,但兰德并不这么认为。

艾玲达侧过头眯起眼睛看着他,唇边带着一点微笑,她已经恢复了能让索瑞林感到骄傲的冷静:“谢谢你,兰德·亚瑟。柏尔说,应该不时提醒自己,男人并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一定要让我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睡觉,我不会晚回来吵醒你的。”

艾玲达走后,兰德只是坐在那里,盯着门口。一名精通权力游戏的凯瑞安人也要比任何并非有意玩弄玄虚的女人更好理解。他也不明白自己对艾玲达到底有什么样的感觉,他只知道,那种感觉让一切都更加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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