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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卓犹豫着,瞥了桌子一眼。那上面只有钢笔、墨水、一只沙碗和刚刚被烤残的剩蜡,仿佛他刚刚并没有在这上面写下一封信。他草草地在那张协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一个闪耀太阳的金色印章,然后将那张羊皮纸递给他的秘书。“将这个放到档案室,塞班,恐怕我还不能像我希望的那样迅速行动,摩格丝,现在局势的变化让我必须予以考虑。你不需要担心,我想的只是该如何进入安多以外的地区。我想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我继续享受一段有你陪伴的时光。”

塞班平稳而又恭谨地鞠了个躬,而摩格丝几乎可以肯定,塞班惊讶地望了培卓一眼。她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培卓一直紧紧地逼她,而现在,他却要考虑其他事情?塞班匆匆地走开了,仿佛是害怕摩格丝会夺回那份协约,将它撕毁,但摩格丝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份协约。至少,不会有更多的绞刑了,其余的可以等到以后再去处理。一次走一步,她顽固的反抗失败了,但现在,她又有了时间,这是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但绝不应该浪费。享受她的陪伴?

摩格丝装出一副热情的微笑。“看起来,一副重担已经从我的肩上被移开了。告诉我,你下棋吗?”

“我被认为是一名不错的棋手。”培卓的微笑先是夹杂了一些惊讶,然后又显得很愉快。

摩格丝脸红了一下,但她没有让愤怒显现在脸上,也许最好让培卓以为现在她已经被打垮了,没有人会将一名被击垮的敌手看得太紧,或者将这样的敌手看得太高。如果摩格丝足够小心,过一段时间,甚至不必等到培卓的士兵离开阿玛迪西亚,她就有可能开始恢复被她交出的东西了。对于权力游戏,她曾经有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

“如果你愿意玩一局,我会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差。”摩格丝的棋艺相当精深,但是当然,她要输掉,而且不能输得太轻易,让培卓有无聊的感觉。她痛恨失败。

拉丹姆皱起眉,用手指敲击着镀金的座椅扶手,在他的头顶上,红色的牧羊人钩杖漆雕图案镶嵌在一只纯白色的盘子上。“那名女巫被吓住了。”他喃喃地说道。

埃尼诺急忙做出回答,仿佛拉丹姆是在指责他:“有些人会被绞刑的情景影响。昨晚对暗黑之友进行了搜捕,我被告知,当绰姆破开房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吟诵暗影的教义。我进行了检查,但没有人曾经想到要讯问他们是否和她有联系。”至少他没有挪动身体,他站得笔直,就像任何圣光之手应该的那样。

拉丹姆微微摆了摆手,表示他不必进行解释。当然,这之间是没有关系的,他们之间唯一可能的关系就是她是一名女巫,而他们是暗黑之友。女巫还在圣光城堡里,这才是让拉丹姆感到气恼的事情。

“培卓让我去找她,就好像我是一条狗,”埃尼诺咬着牙说,“站在那么靠近女巫的地方,我几乎要吐了,我只想掐住她的咽喉。”

拉丹姆没有在意埃尼诺说了些什么,他几乎完全没听进耳朵里。当然,培卓恨圣光之手,大多数人都恨他们所害怕的。不,他的心思在摩格丝身上。根据以往的各种纪录,摩格丝不是软弱的人,她足以抵抗培卓,虽然大多数进入圣光城堡的人很快就会崩溃。如果摩格丝被证明是软弱的,那么他的一些计划就会遭到破坏。拉丹姆本来已经在脑子里构思好了每一个细节:每天都会让来自不同地方的世界看到对摩格丝进行的审讯,直到最后,她戏剧性地供认了一切罪行。整个过程极富技巧,没有人能看出其中的破绽,然后就是执行她死刑的仪式。要为她建立一座特殊的绞架,将她被绞死的样子保留下去,以纪念这个功业。

“让我们希望她会继续抵抗培卓吧!”拉丹姆的脸上出现一种会被人们认为是温和与虔诚的微笑。即使是培卓,也不能将耐心永远持续下去,最终他还是会将摩格丝交由正义来审判。

第32章 匆忙的召唤

对艾雯而言,兰德访问凯瑞安就像那些她只是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过的照明者烟火盛会一样,会在全城引发爆炸性的效应,而随后的回响也是无穷无尽。

当然,她没有再走近过宫殿,但每天去寻找阴极力陷阱的智者们会告诉她情况的进展。贵族们总是斜着眼睛彼此窥望,提尔人和凯瑞安人都是如此。贝丽兰似乎是躲了起来,拒绝去见任何不是非见不可的人。鲁拉克显然是认为她有别的任务,所以在不会造成巨大影响的范畴内忽略了一些她担负的职责,而鲁拉克自己似乎是宫殿里唯一没受到影响的人。现在就连宫中的仆人们也都紧张兮兮的,这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总是看见智者们在宫殿中一个角落接一个角落地仔细察看着什么。

在帐篷里,除了智者们之外,情况要好很多。其余的艾伊尔人都像鲁拉克一样,平静而坚定,与他们相比,智者们就显得紧张不安了,当然,这也是必然的。艾密斯和索瑞林在会见过兰德,回到营地之后,一直都在不屑地喷着鼻息。她们没说是为什么,至少艾雯没听她们说过。而这种心情迅速扩散到所有智者们之中,没多久,所有智者都变得像是竖起毛的猫,仿佛随时准备抓烂任何能够移动的东西。她们的学徒都拼命放轻了走路和说话的声音,但仍然总是被骂,以前根本不会被注意到的小事会招来责骂;以前会招来责骂的事情,现在更是会让这些学徒受到惩罚。

即使是出现在营地里的沙度智者们也无法改变智者们的心态。那三名沙度人中,赛莱维和艾茉瑞是智者,第三个则是瑟瓦娜。瑟瓦娜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管营地里如何尘土飞扬,她衣带松散的宽松外衫暴露程度绝不比贝丽兰差。赛莱维和艾茉瑞说瑟瓦娜也是一位智者,虽然索瑞林不悦地嘀咕了几句,但她们没有选择,也只能接受瑟瓦娜是智者。艾雯确信这三个人在窥探营地,当她提出这点的时候,艾密斯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因为习俗的保护,沙度智者们可以自由出入营地,所有智者,包括索瑞林在内都会欢迎她们,把她们当成首姐妹一样接待。但她们的出现在磨耗着所有人的耐心,特别是艾雯的。那个自鸣得意的瑟瓦娜知道艾雯是谁,而且她会毫无困难地隐藏起自己的愉悦,一本正经地命令“那个矮个子学徒”去给她拿一杯水,或者做诸如此类的事情。瑟瓦娜也会不住地审视艾雯,这让艾雯想起一个人看着一只鸡,思考在将它偷走之后,该如何拿它来煮菜的情景。更糟糕的是,智者们不会告诉艾雯她们谈论了什么。那是智者们的事务,与学徒无关。

不管沙度艾伊尔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盘踞在那里,其他智者们的心绪肯定是沙度智者们感兴趣的。艾雯不止一次在营地里看见瑟瓦娜,那时瑟瓦娜往往是带着微笑看艾密斯、麦琳德或珂赛恩,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同时毫无意义地调整着披肩,而且瑟瓦娜总是以为没人注意到她。当然,没有人会听艾雯的话。最后,因为艾雯对那些沙度女人们说了太多的话,她被命令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挖了一个“深到站在里面什么都看不见的坑”,当她终于满身泥汗地从坑里爬出来,开始将坑填平的时候,瑟瓦娜还在看那些智者。

兰德离开两天之后,亚爱隆和其他一些智者说服三名枪姬众,在晚上潜入阿瑞琳的官邸,想要看看能查出什么,而这让一切都变得更糟糕。那三名枪姬众避开了盖温的卫兵,虽然那比她们所预料的更加困难,她们还是成功了。但两仪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她们从屋顶上爬进一间阁楼里的时候,至上力已经将她们全身都裹住,把她们拖进屋里。幸运的是,两仪师们似乎认为她们是来偷东西的,虽然枪姬众们也许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幸运,她们被扔到了大街上,虽然被摔伤得连走路都有困难,但她们仍然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营地。智者们谴责了亚爱隆和她的朋友们,这种谴责通常都是在私下进行的,但索瑞林则刻意在尽可能多的人们面前指责她们。瑟瓦娜和她的两名同党以后在见到亚爱隆她们的时候,一定会露出嘲讽的冷笑,然后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讨论,如果两仪师知道了实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对于沙度智者们的这种行径,就连索瑞林都会侧目相向,但没有人对此说过任何话。亚爱隆和她的朋友们开始像学徒一样小心走路,而她们的学徒开始努力想要躲起来,除非是在必须完成职责或是上课的时候。每个人脾气的锋芒都开始变得如同剃刀一般锐利了。

除了那个深坑之外,艾雯总算是避开了一些最糟糕的事情,因为她在很多时间里都留在营地外。她要避开瑟瓦娜,以免自己会被这个女人给好好上一课,她知道那会是什么结局。瑟瓦娜已经被接受为一位智者,不管有多少人为此暗中苦坏了脸,艾密斯和柏尔也许会让这个沙度女人亲自惩罚艾雯。至少,躲开瑟瓦娜并不是很困难的事。也许艾雯是智者们的学徒,但只有索瑞林会千方百计地教她各种智者必须知道的事情。在艾密斯和柏尔最终允许她返回特·雅兰·瑞奥德之前,艾雯的白天和晚上大部分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只要她能躲开苏兰妲她们邀她一同去洗盘子,或是为晚上的营火收集畜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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