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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雯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的彩色小地毯,她的嘴角拧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她对那个耳语感到轻蔑。这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就是她的羞耻,她能想到这一点。她要离开了,但在她离开之前,她必须将所有事情先纠正过来。一切都要符合节义,一个人要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但也必须偿还这样做的代价。在几个月以前的荒漠里,艾玲达已经让她知道了一个谎言的代价是什么。

艾雯聚集起自己能找到的每一点勇气,希望这足够支撑自己,然后将那件骑装放到旁边,站起了身。奇怪的是,只要开始了,继续下去似乎就变得容易了。她仍然必须要抬起头才能看着她们的眼睛,但她骄傲地这样做着,高昂着头,而且完全不用强迫自己就把话说了出来,“我负有义。”她的胃已经不再颤抖了,“我请求你们帮助我承担我的义。”她必须等一等再去沙力达了。

麦特靠在臂肘上,看着摆放在帐篷地上的蛇与狐狸游戏。偶尔会有一滴汗水从他的下巴滴下来,消失在棋盘上。那并不是一副真正的棋盘,只是一片画着许多黑线的红布,上面还有许多箭头表明哪条线只许单向前进,哪条线可以朝两个方向前进。十只白色的木制小碟上各用黑线画着一个三角形,它们代表狐狸;另外十只小碟上画着波浪线,代表蛇。两盏油灯放在棋盘两侧,将棋盘照得清清楚楚。

“我们这一次要赢了,麦特,”奥佛尔兴奋地说,“我知道我们要赢了。”

“也许。”麦特说。他们的两只被涂成黑色的小碟已经快回到棋盘中心的圆环里,但下一轮是由蛇和狐狸行动。大多数时候,代表他们的黑棋甚至无法离开棋盘的边缘。“掷骰子吧!”自从那天麦特把这副骰盅给了奥佛尔之后,麦特就再没有碰过它。如果他们要玩游戏,那就最好不要受到麦特运气的影响。

奥佛尔笑着将他父亲做给他的木骰子放进皮骰盅里,开始摇晃。骰子停稳之后,他呻吟了一声。这一次,有三颗骰子翻出了三角形的花纹,另外三个是浪线花纹。你必须将蛇和狐狸以最短的路线向代表自己的棋子移动,而如果它们之中的一个到了你所占据的位置……一条蛇碰到了奥佛尔,一只狐狸碰到了麦特,麦特能看出来,如果按照其余的骰点走下去,还有两条蛇会碰到他。

只是个小孩的游戏,而且是一个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取胜的游戏。过不了多久,长大的奥佛尔就能明白这点,并像其他孩子一样,不再玩这个游戏。只是个孩子的游戏,但麦特不喜欢被那只狐狸追上,他更不喜欢那些蛇。这勾起了他很糟糕的回忆,即使这两个回忆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嗯,”奥佛尔嘟囔着,“我们几乎要赢了。再来一局,麦特?”没等麦特回答,他已经画出了开局的符号:一个三角形,一条浪线将其穿过。然后他开始念道:“‘勇气得加强,火焰得目盲,音乐得晕眩,铁得缚绑。’麦特,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说?这里没有火,也没有音乐和铁。”

“我不知道。”麦特觉得这勾起了他脑海中的一些东西,但想不起那是什么。来自那件特法器的古老记忆也许随机被插进他的脑子里,而他的脑子里还是布满了缝隙,让他感到困惑和混乱。这个男孩总是在问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代瑞德从夜色中蹿进帐篷,让麦特吃了一惊。他的脸上闪着汗水的光泽,身上仍然穿着外衣,只是没有系衣带。他最新的疤痕如同一道粉红色的沟槽,横过他脸上已有的交叉白线。

“我想你该上床的时间已经过了,奥佛尔。”麦特说着站起了身。他的伤口让他感到一阵疼痛,但并不是很严重。它们已经得到治疗了。“把棋收起来吧!”麦特走到代瑞德面前,压低声音向他耳语道,“如果你告诉奥佛尔这棋是怎么回事,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为什么?”代瑞德冷冷地问,“你已经变成一个好爸爸了,他在很多地方都像你。”他似乎是努力要露出一个笑容,但片刻之后,那个笑容就消失了。“真龙大人来到营地了。”代瑞德的声音严肃得像死人一样。

麦特打消了想要一拳砸在代瑞德鼻子上的想法,将帐篷帘子推到一边,穿着衬衫走进了黑夜。六名代瑞德的部下环绕着这座帐篷,当麦特出现的时候,他们都挺直了身体。他们全都是十字弩手,长枪兵站岗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已经是夜晚,但营地中并不算黑暗,接近满盈的月亮从无云的天空中洒下了银色的光芒,在成排的帐篷和席地而卧的士兵中间都燃着营火。每二十步就站着一名岗哨,直到营地的原木围栅。麦特并不喜欢这样,但如果攻击会凭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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