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负了,如花美眷3(2 / 2)

少林和尚还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确听已故的定慧方丈说过有此奇香,却并未得见。”

和尚恐防自己说得不够严谨,又看向了一旁的武当道长。道长接过眼神,温和笑道:“确有听闻,憾未曾见。”

这个科普实在唬人,若摩勒的话只让人将信将疑,这两位出家人的补充算是让菩提血的威力板上钉钉了。

有内力的都乖乖地坐回到了各自座位上,老老实实不敢动弹。可怜了家丁们,干举着棍棒不敢挥也不敢舞,脚步都在偷摸摸地往外场挪。

庄量山心里也怕,但他是斗争的发起者,现在偃旗息鼓实在下不来台。他只能挪到了天问雨的身旁,悄声说:“灵宝玄门当真要坐视不理?”

少女这时候倒显得份外通情达理,立马解释道:“你们也不必惊慌,我说了是来送礼,就没打算伤害任何人。半个时辰后此香自会散去,你们都会没事的。”

庄量山深知讨不到便宜,天问雨态度不明,叫摩勒的那个更显然不站在自己一边,为保万全,想来还是先将眼前的妖女赶走最为上策。

只见他强压着怒气,声音闷中带冽:“礼物已然送到,庄某人在此谢过,姑娘就请回吧!”

少女连连摇头:“别介啊!我的礼物是送来了,可新郎官的回礼却还没给我呢!”

庄量山真想一掌拍死她,可一来惧怕菩提血的威力,二来他在悲哀于自己的孤立无援。瞧着满堂的宾客,全然如同摆设。以为是被众星捧月,原来不过是被围观的小丑。

他胸中怒气如火烧,却因为要强撑场子而必须极力克制。他在努力把难堪降到最低值,低声问道:“那么姑娘想要什么回礼,请直言,不必啰嗦了。”

少女眼珠骨碌碌一转,勾出的笑容意味深长。她走到庄友新的面前,背着手,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盯着瘫坐于地的新郎,忽地抬臂指向了香消玉损的花魁,冷若冰封地说:“那位姑娘既然把命送给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把命回给她?”

“喔噢!”堂上再次响起哗然之声。

庄量山忍无可忍,再管不得许多,突发一掌直接向少女的前额劈了过来。

少女根本不躲,笑盈盈地站在原地,像是就等着这一掌。

但见掌风挥至她的额前,庄量山想要再蓄力用功,却猛地感觉手腕处痛如被万虫嗤咬一般,掌中之力一散而光。

如此软绵绵的一掌如果拍了下去,他正威镖局的颜面怕是不止丢得干干净净,简直灰飞烟灭了要。

菩提血的散功能力果然货真价实,庄量山只能佯装心软地将手又收了回去。

他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认怂,再次强凹出了威严,可惜音调已是飘得不成样子:“小姑娘家家做事不要太咄咄逼人。你说我儿欠了这女子一命,可有什么证据?”

少女当然知道这一掌为什么无疾而终,却也没必要点破。她踢了庄友新一脚:“喂,新郎官,别发愣了。你爹问你呢,快把花魁的死因告知于他啊。”

庄友新依旧惊魂未定,魂游太虚一般瞧着傻愣愣的。

庄量山受不了儿子这副不争气的模样,一步上前,跟抓小鸡似的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终归还是血脉相连,被亲爹这么一提拽,庄友新略有了回神。父子俩相互又一对视,新郎官的目光终于由飘飘呼呼慢慢地坚定了下来。

他不看少女亦不看花魁,而是转身面向了一直顶着红盖头的新婚妻子,慷慨激昂地表起了忠心:“我庄友新没什么本事,但也绝不是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徒!这个什么花魁草魁的,我发誓绝不相识。况且我已知与南宫姑娘有婚约在身,就算是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也断然不会跟其他女子有任何瓜葛!”

南宫瑶华不做反应,摩勒却近上前来伸出一臂将他与南宫瑶华隔开。

“哇塞!”少女感叹地连连拍掌:“新郎官,你是摆明了想耍死无对证的赖皮喽?”

庄量山连忙抬出了世家范儿,拎出了长者威严,挡在少女面前说:“我儿已将是非曲直说得明明白白,还请姑娘不要再无事生非了!你现在速速离去,我正威镖局便不计较你扰乱婚礼之过,日后也不会为难于你。”

少女眉头一皱,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地嘟囔:“他说的话,你们就信?”

庄量山笑道:“我儿为人敦厚老实,这事情若真是他做的自然会认。如今不是他做的,也绝不会任由人来栽赃陷害!”

“你说我在栽赃陷害?”

“不然呢?敢问姑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说我儿与那女子之死有关?”

“我清清楚楚,亲眼所见!”少女昂着头,秀丽的脸上满是倔强的认真:“就在城外的观音山下,你儿子诓骗这女子一同上吊殉情。可怜的花魁,虽然貌若天仙可脑袋却空如木鱼,竟然听信情郎的花言巧语先一步自缢而亡。可你儿子倒好,竟然偷偷地运功蓄气,最后从上吊绳上逃了下来!”

庄量山哈哈大笑:“大白天的,姑娘怕是发了呓语啊!口口声声说是亲眼所见,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直接将这女子当场救下来?”

少女依旧振振有词:“殉情是他俩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好去阻止?为了不打扰他俩的约定,我嗑瓜子的时候都特别小声。只是你儿子说话不算数,违背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滑天下之大稽。”庄量山冷哼一声:“照你所说,姑娘先前并不认得这位花魁,也不认识我儿子。却先是见死不救,等人死了之后再来找活人麻烦?”

少女想了想,捋清了这话中的逻辑后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你儿子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要殉情,怎能他一人偷生于世?不想死就直说,骗人自缢和亲手勒颈有什么区别?”

庄量山难掩笑意,对着堂上众人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敢问姑娘,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前日傍晚时分!”

这次连庄友新都笑了。

庄量山爱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已经不屑于与少女对视了。他背着手缓缓地绕着步子,慢悠悠地说:“姑娘的本事,方才咱们都见识过了。你想杀死我儿,他绝没有可能活到今日拜堂。既然事情发生在前日,你为何不在我儿逃下绳索的时候杀他,又为何不在昨日找上门来?”

不给少女回答的机会,他立即用更厉的声音说:“你选在今日登门,说是来为花魁寻公道,实则只为毁我儿婚礼,坏我儿名声,以致正威镖局连同灵宝玄门上上下下都要在江湖上颜面尽失!”

少女本是一脸精乖,此刻却懵懂的有些傻气了。她挠了挠香腮,瞪着圆圆的大眼,认真地说:“我哪有想那么多?之所以选在今日前来,也是在为你儿子着想。他与新娘子有婚约,自然要履行。我若提前杀了他,他岂不是又要失信于新娘子?我早早就来了,可是耐心地等到司仪说出了‘礼成’二字才跳出来的呢。”

人群中又传来了那个爱唱反调的清朗男声:“小姑娘还挺懂得要信守承诺嘛。”

“那是当然!”少女乐于承下这份赞赏:“与新娘子结婚的约定他已经完成了,现在只需赴死,就能完成与花魁殉情的承诺了。”

“有病!”庄友新冷哼一声,欲往南宫瑶华身边靠,却被摩勒直接推开了。

庄量山看着少女,哭笑不得:“漏洞百出之言,前后矛盾之语!说来说去,你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连篇鬼话,怕是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

“我说那么清楚了,你们还不信?”少女环视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除了摩勒像块木头疙瘩一样直愣愣的杵着纹丝不动,其他的就连少林武当的代表也具是摇头。

少女丧气地叹了一声:“也罢!既然我说的话你们不信,那就换个人来跟你们对峙吧。”

庄量山低眉一笑:“妖女就是妖女,请来的同伙定然也是一丘之貉!先是用菩提血这种阴招锁我等内力,又妖言惑众试图栽赃陷害。怕不是你们什么歪门邪道有侵我武林的野心,今次拿我正威镖局试刀吧!”

虽说他这话显然是在拉联盟,但人群中也的确听到了惶恐的议论声。

少女立马一声嗤笑:“试刀会找你家这种酒囊饭袋?瞧不起谁呢!今次咱只说你儿子与这花魁的殉情之诺,你扯那么大的旗出来,无非就是心里害怕呗。”

“胡言乱语,胡搅蛮缠!”

少女的笑容更甜了些:“胡不胡言,对峙了才知道。你儿子是事主,我找的人也不是旁人,就是这位花魁落雁娇。”

庄量山一愣,哈哈大笑道:“一具死尸你要她如何对峙?”

少女撇了撇嘴,款步走到担架一旁蹲了下来。她拍了拍落雁娇的肩膀,低头在其耳畔边用足以让在场众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花魁啊花魁,你的情郎就在眼前,还不坐起来跟他聊聊这阴曹地府……阴冷否?”

话音一落,一阵阴风嗖得吹过,撩起了花魁浓密乌云的秀发。担架咯吱咯吱响,又伴随着一阵阴风,这落雁娇竟真就笔挺挺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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