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当我再次看到你85(2 / 2)

“有阴影才好,我是让他长记性!小小年纪对个陌生人如此自来熟,都是隐患!今儿个是他运气好,遇上的是我,他还能边跑边喊娘。哪天若是碰上个拐子,他就算是喊佛、喊祖、喊大圣都没用了!”

摩勒愣了一下,竟不知蓝绦想的是这么一遭,不禁在生出敬重之情的同时也怨叹自己不该在不知全貌的情况下就妄加了恶意揣测。

“蓝先生,您到底是心细如发啊!”

不过紧跟着摩勒又想着是不是该多说一句“方式有待改良”,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眼前的蓝绦是那么的骄傲和快乐,他不该作扫兴之言。

但他不作,总有别人来帮衬。一串小鞭炮不知从哪里丢了过来,差点把蓝绦的胡子给直接点着了。

蓝绦吓了个不轻,急忙张牙舞爪地扑胡子,声声脏话从嘴里倾泻而出,不是咒爹就是骂娘。

等他确定把心爱的大胡子完完整整地保护住了,就是时候找到罪魁了。而且他还火眼金睛,这么热闹的场景之下,也能让他一眼就瞅见了矮在墙角边上的几个小孩儿,就是刚才的一帮。

而这群小孩儿也都是敢作敢当的主儿,领头的那个还洋洋自得地晃着手里剩余的鞭炮,其余的一众更是无比整齐地冲着蓝绦扮去了鬼脸。

蓝绦气得嘞,真就一个吹胡子瞪眼。

如此挑衅,岂有不应战之理?

他重新撸起了袖子,一头就扎进了墙角。

摩勒自是想拦,可惜头一把没能抓住,紧跟着就是一条舞龙队插了进来。耀彩迷眼,锣鼓喧天。等他终于拨开了人群再去抬头找人时,一个大人外加一群小孩儿全都不知疯去了哪里。

他扯着嗓子连喊了两声“蓝先生”,然而四周爆竹声声响,人语处处杂,他那点儿可怜的声音只有被深深淹没的份儿。

不过细想一下,以蓝绦方才对小孩儿们未雨绸缪一般的保护,想必并不会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摩勒这才选择了守护嗓子,放弃了无头苍蝇般的寻找。

况且既有纷繁好美景,自当流连莫负亏。他要将最美丽的夜晚细细地说给邬山月听,即便这夜晚少了最美丽的人。

可……没有了最美丽的人,哪里还能有最美丽的景。

外在的热闹再缤纷,心里的落寞仍会让人闷闷不得乐。

四下皆是灯,处处都是路,但有哪一盏灯可以照见他的心上人,哪一条路能让他找到她?

渐渐地,夜愈深来暗愈浓,热闹的人群在层层递减。

他们该玩的玩够了,该赚的赚够了,不管是腰包还是心灵都是满载而归。却只有一个例外,一个摩勒,一个晚上就只找到了一个“空”。

他从身边的挑摊上买走了最后的一小坛酒,卖酒的小贩也能开开心心地把家还了,摩勒就一个人荡悠悠地往更人静的地方走。

足至河边,寂寥没人影,只有河面上漂着零星的河灯。

这些河灯是从上游而来,起始时承载着满满的希望和祝福,可惜却只走了这么短短的一线距离,然后大多数就都灯灭船翻了。即便还有零星的一点儿剩余,也只能滞留在此处盘旋打转,再去不了更远的地方了。

摩勒就近寻了一株柳树,倚靠而坐。取出新买的酒喝了一口,啧,辛辣。

说出来怪丢人的,与大多的江湖豪爽客不同,摩勒全不懂饮酒。犹记得还是好些年之前曾初尝过一口,那感受更让他无法理解沉迷于此种味道的人究竟在沉迷些什么……

可毕竟此间的手中唯有此物,好歹是花钱买来的,就试着又喝了一口。

啧,苦涩。

虽与前一口的口感稍有不同,但总归还是不好喝。他起身欲走,却将小酒坛丢在地上,毕竟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勉强不得。

可他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身后一声娇美无限:“小兄弟,你东西落下了。”

摩勒闻声回头,抬手接住了对方抛来的一物,正是他方才丢掉的小酒坛。

被人抓住了不文明行为的小尾巴,摩勒也觉得怪不好意思,忙俯身道谢。再等抬头时,眼见那女郎已扭动着曼妙身姿向他走了过来。

摩勒心间一慌,连忙调头走人。

原谅他可能高看了自己,但他真的不喜欢艳遇。

千娇百媚的女郎自然也没必要硬倒贴,轻轻一叹,扭转回头,取出了一盏新河灯,点燃后放进了水中。

一点点的烛火借着粼粼水波足够照亮了她绝美光彩的容颜,这般模样、风姿与风情,除了孟君同再不会是旁人了。

她放好了河灯,起身来又不禁地向摩勒远去的方向凝望而去,不免又是一声哀怨:“我于世人眼中大抵皆能过目不忘,可环环绕绕在他身边多次,竟没有一次能让他将我主动认出来。”

这句话孟君同还真没有说错,摩勒埋头还没走多远,方才的佳遇已经在他一深一浅的一步步中,全全被抛在了脑后。

他想把小酒坛挂回腰间,却发现上面已经坠上了其他东西,正是蓝绦先前塞给他的那盏小纸灯。

既然是灯会,好歹也该应应景吧。

他蹲在路边,将纸灯撑开。因为少了蜡烛,只能拿火折子代替,点燃后插在了纸灯的中间。

借着灯光看清了小灯的造型,竟然是一只小鸡,仔细一瞧,好像还是个愤怒的表情。

摩勒忽地就想起了邬山月的生肖,不由地笑道:“小家伙,谁又能说我今晚没有找到你呢……”

纸灯很小,估计就是给刚学会走的小孩儿提着玩儿的。得亏这会子人潮散尽,不然他这个大小伙子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提。

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奇怪竟有越来越多的河灯漂流而来。

摩勒也就不禁停下了脚步,随手捞了一片小木板,对着手里的小鸡灯笼说:“那我也向你许一心愿吧,希望可以与月儿早日重逢。”

说完他将灯笼放在了木板上,刚往河面上一放,脑海里突然就飘来了邬山月的那句——“你见过会游水的鸡吗?”

他猛地一惊,赶忙把小鸡灯笼又捞了回来,而那块还没能承载上他的愿望的小木板已经顺着流水漂远了。

他只能侧过头来对着小鸡灯笼无理取闹:“倘若我的愿望不能灵验,就都赖你这只不会游水的小鸡!”

而小鸡灯笼本来就是一只愤怒的小鸡,在一闪一闪的火苗里,神情像是更生气了。

“还对我凶脸,说的就是你!”

话一说完,一阵凉风拂来,小火苗一闪,他又赶忙列手将小灯笼护在了怀里。

凉风没有吹灭他的小灯,却是吹来了身后更多的河灯,也吹散了天上的云,让月光漂亮地倾洒在了水面上,波光粼粼,静谧而温柔。

摩勒不禁凝望出神,凉风有信亦有情,心中的荡漾忽然在耳际拂来:

“小哥哥,是你吗?”

婉转轻扬,熟悉无比,摩勒的心突然一下子不会跳动了。

他猛然回头,循声溯源,一幢二层的青瓦白墙楼,只在小河的对岸。

几丈的距离,他却没想起一个轻功就能第一时间去验证,他是没敢相信自己也有好运气。

他紧紧地凝住了一双眼,遥望二楼的栏杆后,一个昏暗暗的身影将遮挡的竹帘轻轻慢慢地卷了上去。

夜黑灯昏借月光,明明看不清的容颜,明明仍旧只有一个隐约勾勒的身影,但摩勒就是知道……他终于有了好运气。

他笑了,同时间他觉得对方也笑了,和他笑得一样。

再也等不及,他脚一点地,借力而起。正是“清风踩脚下,点水若鸿飞”,过得小河,轻轻翻上了墙头。

借着栏杆,他单手握住,仰面之际正对上了邬山月轻轻的俯首。

一上一下,一内一外,四目相对,是二人阔别已久的相识一笑。

原以为会有千般的相思苦楚,真到了此一刻却只觉得心里比蜜甜。

摩勒望着邬山月明如秋水的笑眼,轻轻答了一声:“是我。”

邬山月笑颜更浓,娇嗔地说:“你是当我现在还认不出?”

摩勒轻轻笑,将那个小鸡灯笼递了过去:“送你,它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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