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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傻了,你愿意费力气挑衅你看不上的人吗?”赤井秀一冷静道,“她根本没把FBI放在眼里。”

茱蒂:“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不。”赤井秀一肯定道,“我也认为是她。”

“她有动机。”

观众席上的宾客被分开带去做笔录,贝尔摩德走向观众席,在竹泉知雀身侧坐下。

“特等席的视角真不错。”金发女人看向舞台,“坐在这里观赏戏剧,像看一只捧在手心的八音盒。”

盒子上的木偶小人随节拍转动,沿着既定的不容更改的轨迹旋转。

贝尔摩德:“你查出来了?”

竹泉知雀:“嗯,很轻松,easy。”

“真可靠。”美艳的金发女人低声说,“我的恶魔骑士。”

女人与少女坐在一起,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轻声交谈。

安室透站在舞台上,仿佛看见聚光灯打在观众席上的一束光茫。

只有她们坐在观众席,成为观赏戏剧的人。其他人,包括他,都是谋杀舞台上的一员。

“……理所当然呢。”安室透自言自语,“她们是一伙的。”

竹泉知雀与他,从来不在一个阵营里。

FBI突如其来的举枪包围,作为公安安室透可太理解了。

一路高度警戒,近乎疑神疑鬼,好不容易熬到戏剧高。潮即将落幕,男主角竟然在舞台上被活活勒死了!

那么多探员守在剧场里,硬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谋杀案的前奏。

乔尼逐渐断气的过程历历在目,每分每秒都是对FBI的蔑视:瞧,你们不仅阻止不了谋杀,连尚未死去的受害者都救不下来。

死亡犹如一辆疾驰的列车,撞飞了所有站在轨道上自以为可以拦住它的天真者。

FBI没有直接对竹泉知雀开枪都称得上好素养——当然,若是他们开枪,今天的血案就不止一桩了。

竹泉知雀的长相迷惑性太强,常让人忘记她的自我定位一直是执行者和武斗派。

竹泉知雀:我也不是不想走智力流。

竹泉知雀:但横滨玩智商的那批人分别叫太宰治、江户川乱步和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玩不起,她告辞。(抱拳)

安室透同样知道,FBI的举枪包围纯属徒劳。

竹泉知雀要是个能被枪吓到的人,他何至于费劲至此?

安室透:一想到FBI即将对上她那张嘴,突然好幸灾乐祸怎么办?

在令人语塞抓狂崩溃大叫的领域,没有人比竹泉知雀更擅长。

安室透清了清嗓子,看向平躺在舞台上的尸体。

他比FBI多出一个优势:谋杀开场时,安室透坐在仅次于竹泉知雀的特等席上。

最佳视角,清晰可见。

安室透记得很清楚,一直到贝尔摩德扮演的湖中仙女薇薇安双手捧着王者之剑递给阿瑟王,都在按照剧本走。

最高。潮的一幕,阿瑟王握住剑柄,即将向后大幅度跨步的一瞬间,吊在天上的威亚启动。

外力使死者跃到弹跳力到不了的高度,死者心知这一幕的自己最帅气,他向后高高仰头,将正脸暴露在耀目的聚光灯下。

那一瞬间,死者沐浴在聚光灯下,他看见了场下专注的观众,看见了少年少女的爱慕,看见了举起手准备鼓掌的人们。

笑意浮现在他嘴角,他将身体重量交给威亚,预备落到标注处的走位点上,单膝跪地。

死者的目光向上移了一瞬,看向头顶的吊绳。

英俊的男演员脸上笑意未消,在他扩大的瞳孔中,一条攀爬的蛇绕过他的脖子,猛然绞紧。

“呃啊!”

断断续续的痛苦挣扎声响彻舞台,为王者准备的背景音陡然中断,发出刺耳的杂音。

安室透冲上台前,下意识地偏头看了竹泉知雀一眼。

专注观看戏剧的黑发少女像一位普通的、看见了好剧目的观众,眼睛亮亮地哇了一声。

似乎直到这一刻,这出戏在她眼里才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

献上掌声是顺理成章的事,她看见了好剧目,自然要鼓掌。

“她的自我定位是观众。”安室透喃喃自语,“乔尼是主演,其他人是群演?”

那么,编剧是谁?

是谁改写了《湖中仙女》的剧本,让演员们上演了《乔尼之死》的戏目?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脸色惨白冷汗连连的约瑟夫身上。

这场谋杀是威雀威士忌策划的——这是剧场内所有FBI的共识。

即使她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作案证据,但绝对是她干的,不会有错。

荒谬的推理过程,得出的却是令人深信不疑的结果——即使是安室透,也并不反驳。

毕竟当事人演都不想演,十分摆烂,像大爷一样摊在观众席上,只差把“略略略打不着我”写在脸上。

气人得很。

竹泉知雀擅长挑衅且看FBI不顺眼,她的行为是合理的。

——真的吗?

一个能在专业公安面前扮演可可爱爱女高中生那么久不露馅的人,她的挑衅如此外露吗?

但凡竹泉知雀愿意掉两滴眼泪,FBI队伍里起码有一半人能被她的演技蛊惑,相信她无辜——都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怀疑人家?

她偏不,她就作死。

倒也很符合竹泉知雀的个性。

安室透走到约瑟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他一拍,手下的人明显一抖,脸色惨白的约瑟夫问:“你、你有什么事?”

“我是个侦探,自然是来查案的。”安室透朝FBI抬了抬下颌,“可惜被他们抢走了表现机会,只能随便找人聊聊,免得被雇主说我偷懒。”

约瑟夫松了口气,他擦擦汗:“真是意外。你们外行人不懂,每年吊威亚总会出点事,我这行不容易。”

“我理解。”安室透点头,“但剧组威亚归你负责,这个案子八成还是得被FBI算到你头上。”

“我和乔尼是亲表兄弟。”约瑟夫在胸口画十字架,“我用我的余生来愧疚,他在天堂会宽恕我的。我的姨妈姨父一家明事理,只要他们不起诉,我再找个好点的律师,一定可以减刑。”

意外伤害与故意伤害的量刑完全不同,以约瑟夫和死者的亲属关系,再多花点钱,他甚至可以想办法免罪。

FBI或许愿意从中帮忙,安室透想,如果他们认定竹泉知雀才是真正的犯人,不会让约瑟夫为她顶罪。

无法逮捕竹泉知雀,约瑟夫又是个被牵连的倒霉蛋,乔尼的死等于白死。

这出戏难道就这样没头没脑地结束了么?

‘落幕鼓掌是观众的义务。’

坐在观众席上的黑发少女懒洋洋和FBI讨价还价,坐在椅子上不挪窝,丝毫没有上台的意思。

“观众的义务……观众无法干涉剧本,观众只能点评剧本!”安室透闭上眼,“她的自我定位至始至终都是观众,踏上舞台的人不是竹泉知雀。”

既然不是她,那便另有其人。

约瑟夫:“你突然自言自语些什么?”

“你与死者是表兄弟。”安室透睁眼看向约瑟夫,“你知道死者的死因吗?为什么死的是他?”

约瑟夫:“都说了是因为意外——”

“不。”安室透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是勒索信。”

约瑟夫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头重脚轻地晃了晃神,听见面前的金发男人继续说:“我也好,FBI也好,我们认为竹泉知雀是凶手最大的原因,是她有杀人动机。”

“莎朗·温亚德收到的不雅照勒索信——如果有什么能让竹泉知雀出手杀人,必然是这件事。”

威雀威士忌纯黑的外表下藏着温柔的怜悯心,她对人好是真的好,对安室透是这样,对贝尔摩德也是如此。

“贝尔摩德是我在组织里唯一尊敬的前辈。”黑发少女欢欢喜喜地说,“谁给批带薪假,谁就是大好人。”

她是守护女王的骑士。

她是惩戒罪人的恶魔。

“FBI已经去查了。”安室透盯着探员中领头的那一位,“拥有参演名单、知道女明星们地址的圈内人,乔尼恰巧满足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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