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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一切都……

巨响响彻摩天轮上空,升腾的黑烟从第72号吊舱破碎的玻璃窗中争先恐后往外冒,浓烟滚滚。

地面上的人群惊慌失措成一团,在汹涌上前或后退的人流中,太宰治一动不动。

“你来得这么迟,是去取甜甜圈了?”他偏了偏头。

竹泉知雀从太宰治身后走上前,她嘴里咬着一只甜甜圈,手里拎着装另一只甜甜圈的纸袋。

“我不确定该不该过去。”竹泉知雀腮帮一鼓鼓,“作为实习生问候大难不死的前辈是职场礼仪。”

“可作为打破正常人科学价值观的罪魁祸首,我还没有编好解释的理由。”

知雀: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吧唧吧唧啃甜甜圈)

目暮警官的泪水飙洒出来。

他是个和善又重情重义的好警察,见他哭得像个泪人,搜查一课的部下纷纷递上纸巾、手帕和用来塞嫌疑人嘴里的袜子。

“不好意思,拿错了。”竹泉知雀收回袜子,解下她的围巾递过去。

“呜呜,松田,呜呜……怎么会这样?太令人难过了,呜呜。”

目暮警官没有注意竹泉知雀的手误,他用手帕吸鼻涕眼泪,“我们、我们去把他的遗体带回来吧……呜呜呜。”

竹泉知雀一边把围巾缠裹回脖子上,一边委婉地说:“也许松田前辈还没有离开我们。”

“松田当然没有离开我们!”目暮警官激动道,“他永远活在我心里!”

竹泉知雀:谢谢你,他听到了一定很感动,到时候你们可以抱在一起哭。

“爆炸发生在那么狭窄的吊舱里。”目暮警官说着说着,愈发难过,“遗体、遗体可能……”

竹泉知雀:“遗体可能还活着。”

佐藤美和子一边难过,一边想到她听说竹泉知雀高中成绩不好——的确不好,这姑娘生物铁定学得稀烂,怎么毕业的?

所有人都在难过,只有竹泉知雀吃完了第一个甜甜圈正在吃第二个。

“那个,不是我想破坏大家悲痛的气氛。”她咽下巧克力脆皮,口齿模糊地说,“摩天轮似乎停运了,再不派人去检修,松田前辈就得自己想办法爬下来了。”

目暮警官含泪看向竹泉知雀,内心有着无限怜惜:多么可怜的姑娘,不愿意接受这惨痛的现实,他懂,他能理解,就当这一切是场噩梦,醒来还能听见松田的声音……

“喂!有人吗!摩天轮停运了我下不来!”

目暮警官大惊失色:!!我竟然也不愿意接受事实吗?松田的声音在我耳中竟这么中气十足,就好像他一点儿伤都没受似的。

“喂!知雀!别光顾着朝我挥舞围巾,喊人来帮帮忙啊!”

焦黑的第72号吊舱中,松田阵平艰难地站在所剩无几的落脚处,双手用力扒住几乎宛如破烂的吊舱,悬之又悬,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松田前辈!”竹泉知雀双手呈喇叭状大声喊,“You Jump!我发誓一定会接住你!”

“我不信。”松田阵平冷汗直流,他看向下方恐怖的高空,竹泉知雀渺小得像一颗黑色蘑菇力,言语毫无说服力。

“不信?那就没人能救你了。”竹泉知雀诚实地说,“你永远活在大家心中。”

目暮警官&其他人:啊啊啊!是活着的松田!

诈尸——不对,是起死回生!

了不起啊松田阵平!

了不起的松田阵平,大难不死的男人,他被激动的同事用吊车接下来,双脚踩在地面上终于松了口气。

好他妈魔幻的体验,松田阵平本来不恐高的,突然有点恐了。

“来点甜甜圈压惊?”竹泉知雀举着手里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被啃甜甜圈问。

她嘴边还有巧克力留下的残渣,舌尖舔舔。

松田阵平牢牢地盯着她,黑发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不要吗?那我吃了。”

她啊呜又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

松田阵平大步走过去,凑过头,狠狠咬走了一半的甜甜圈,腮帮塞满得鼓起来。

确实好吃,值得预约去买,他空空的钱包没有白空空一场。

“你先拿甜甜圈再过来的?”松田阵平双手抱臂,“很从容嘛。”

“我只是在来的路上收到了订单截图。”竹泉知雀一口吃掉剩余的甜甜圈,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有受伤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有,岂止没有受伤,他离炸。弹那么近,几乎能行贴面礼的距离,竟然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被火光撩到一丝半点。

剧烈的轰鸣声与膨胀的空气仿佛和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在眼皮刺痛的火光中,紧贴在他手腕上的刺骨凉意蔓延至全身,如水流脉脉,轻柔的风萦绕在他发间,如神明垂首赐下的亲吻。

【予你诚挚之祝福,祝福平安,祝福完满,祝福你的故事永不落幕。】

又轻又低的声音回荡在松田阵平耳边,少女喉咙里咳出的血染红了祝祷的贺词,鲜红的色泽那么明亮,那样耀眼。

于是暴戾的火光变为温柔的舌,膨胀的热气变为拂面的风。

倒计时清零了炸。弹的寿命和满怀恶意的阴谋,却把赴死的英雄留在了人间。

短暂的瞬间像一个温柔又魔幻的梦,不止松田阵平本人,连带第72号吊舱他落脚的位置都在爆炸中幸存。

反倒是距离稍远的玻璃碎了个彻底,摩天轮焦黑一片,事发现场极其不符合爆炸规律,松田阵平原来在爆。破组的同事看了得疯,教科书都得推翻重写。

这场爆炸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一样。

松田阵平挽起袖子,圈在他腕骨上的黑色蛇雕吊坠发绳,只剩孤零零一根朴素的黑绳圈。

猩红蛇信的黑蛇雕塑在火光中湮灭,了无痕迹。

“啊,证据被毁掉了。”

一切都不出竹泉知雀的意料,她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黑色发绳,从容地说,“缺少证据,敢问这位警察先生要拿什么告发我呢?”

她将有恃无恐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哼哼,这就是红方正义使者的坏处了,他们不能凭空污蔑空口胡说,而竹泉知雀是个不留证据的完美犯罪者!

咦,她这次好像不是犯罪?

算了,不重要,原理是一样的。

竹泉知雀喜滋滋地眼眸弯弯,心中欢喜雀跃:太好了,不需要找借口和麻瓜解释了,松田前辈只需当这是一场梦,记住她给他的感动就好。

要什么解释?没有解释,三观破碎是你太脆弱了,反省一下自己。

女孩子把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她的有恃无恐,她的轻快从容,她的开朗喜悦,身后的尾巴坏心眼地欢乐摇晃,开心得要命。

开心松田阵平平安无事,开心他有再多的问题也只能憋着自己发愁,开心她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怎么向目暮警官解释死里逃生的难题就交给你了,我相信前辈,我会在背后默默为你应援。’她举起拳头用力握下,给松田阵平加油打气。

说实话,挺气人的。

气到牙齿痒痒,想一口咬在她嫩白的脸颊上,疼得她哀哀求饶。

她真的浑身是谜,松田阵平看着眼前的小恶魔,不由得想。

“降谷那小子绝对被勾得脑袋都迷糊了。”男人喃喃的自语声小得谁也听不见,“我完全能理解。”

竹泉知雀:“嗯?你在说什么吗?”

“在说你坏话。”松田阵平大叹一口气,他突然抱住竹泉知雀,在她耳边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竹泉知雀眨眨眼,“前辈你是被死里逃生吓到了,来找我求安慰吗?”

抱得好紧。

“你就当是这样吧。”松田阵平鼻尖埋在竹泉知雀发间,嗅到浅浅的花香。

刚从爆炸现场逃出来果然会怕呢,竹泉知雀拍了拍男人的脊背,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松田前辈的福气在后头。”

“真的?”

“真的。”竹泉知雀绞尽脑汁,“比如买饮料抽到再来一瓶什么的……”

“我还以为是会拥有一场令人心动的恋爱。”松田阵平慢慢地说。

“大白天就不要做梦了。”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声音突然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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