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红月11（2 / 2）
黎柚泽看着他那偏执的模样，淡淡评价。
这声音......
段庭禛猛然看向黎柚泽，抓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人从轮椅上扯了下来，黎柚泽半软地跌进他的身上，却又被他嫌弃地躲开。
那双无力的腿软在地毯上，不凉，但这么跌坐在段庭禛的腿间，让他觉得羞耻。
“你的声音很像他。“
黎柚泽想抓住段庭禛的大腿，搭点力，却被他躲开了。
“他身上总是有一股奶味，而你身上全是消毒水味。”
奶味？恶心谁呢？
“你叫什么名字？“
“黎柚泽。”
三个字，激怒了段庭禛。
段庭禛拽着黎柚泽的领子，将人提了起来。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是什么新的招数，还是想死？”
黎柚泽大病未愈，却又被他这么对待，实在喘不上气来，他费尽地抬起手，扇了段庭禛一耳光：“妈的，段庭禛，放开老子......“
段庭禛突然松手，黎柚泽跌坐在地上。段庭禛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柚泽：“你敢打我？”
眼神触及他从长袖衣服里露出的一小节手腕，那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一个模仿黎柚泽的人，绝对不会连这种细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除了他和段华森，没人知道黎柚泽的手腕被刀划过，自己自然不会告诉别人有关黎柚泽手受伤的事，而段华森还在监狱里......不，还有一种可能。
段庭禛有些慌张地扶起了黎柚泽，将他安置在了轮椅上，期间没有敢和他对视。
段庭禛吩咐身边的几位黑西装男：“看好他。”而后，他夺门而出。
黎柚泽喘息着，歇了好一会，才爬向自己的轮椅，全靠双手使劲儿，爬了上去。
狼狈......
“你们老大，怎么了？”
屋内四个黑西装男，没有一个有搭理黎柚泽的倾向，还是那个推黎柚泽进来的男人，似乎是有些同情他是个残疾人，开口说了几句。
“五年来，总有人模仿或假冒段先生的白月光出现在段先生身边，你只能算是其中平平一个，只不过，你这酒窝，倒是戳中段先生的痛处了，上一个敢连酒窝都仿造来的人，已经毁容了。”
黎柚泽眨眨眼：“哦，谢谢。”
男人撇撇嘴，道：“不用谢，可怜你一个残疾人还要替人做事。”
黎柚泽皱眉：“我替谁做事？”
“装什么，你是哪家派来对付段先生的？”
黎柚泽昂着头说话，很累：“我不是......算了，随便你们怎么想。”
段庭禛不知道去哪里了，半天没回来，黎柚泽想看一看原卿什么时候来救自己，刚瞅一眼，就被西装男挡住了视线。
唉。
小期期在小花园里玩沙子，用小铲子把沙子铲到小货车上，从一个沙丘拉到另一个沙丘，忙的不亦乐乎，突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打乱了她的动作，她紧张地看着那个面色可怖的男人，慌忙地跑进了屋，扑进妈妈怀里。
黎夫人抱起孩子，看向来人。
是段庭禛。
“是的，他回来了，但我希望你放过他。”
“如果你没有保护他的能力，那么就远离他。“
“不要让他再一次陷入危险。”
段庭禛呆愣地看着黎夫人，黎夫人说的话，他听不真切。耳鸣声环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悦还是痛苦，强烈的情绪仿佛燃烧的火焰，烧光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好像和黎夫人说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跑回去的路上，放稳了自己的脚步。
过马路要注意看车，被车撞死就见不到黎柚泽了。
不能踩下水道的盖子，掉下去摔死就见不到黎柚泽了。
骑车路过把泥水溅了他一身，也不能发火，万一打死就见不到黎柚泽了。
......
他从来没有这么惜命。
他是那么害怕见不到黎柚泽。
那个为自己而死还没有半分后悔的笨蛋。
段庭禛一走就是两个小时，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一身狼狈。
他蹲在黎柚泽的面前。
俩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
黎柚泽伸出手，扣下段庭禛脸上一粒干掉的泥点。
段庭禛握住他冰凉的手：“柚柚，我好想你。”
“我不是冒牌货？”
“不是......你不是......“
“别哭，段庭禛。”
段庭禛把眼泪抹得乱七八糟，眼睛却丝毫不愿移开的看着黎柚泽。
“过来，让我亲一下。”
黎柚泽摸着段庭禛的后脑勺，轻轻往自己这边按了按。
段庭禛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吻了一下黎柚泽的唇。
一滴泪滴在他们相贴的唇间。
段庭禛轻轻地抱着黎柚泽，仿佛怀里的人一碰就会破碎消散。
同段庭禛一起用餐的时候，原卿被黎柚泽彻底抛诸脑后了。
该怎么使得段庭禛不再吃这里的饭呢？
不如趁着段庭禛还未表达出他对这家餐厅饭菜的喜爱，自己先表达出对着饭菜的厌恶！
黎柚泽吃了一口牛肉，装作恶心想要呕吐。果不其然，段庭禛立刻紧张起来：“柚柚，怎么了？”
黎柚泽把嘴里的肉吐进垃圾桶里，连忙去夺段庭禛手里的酒。
段庭禛：“你可以喝酒吗？”黎柚泽张着嘴，急切地点头。段庭禛半信半疑地把酒递过去，黎柚泽用它漱口。
“酒里也有红月。”脑海中传来原卿的声音。
黎柚泽惊得呛了一下，猛地吐出来，不知是酒还是老血。
“柚柚，你别吓我。”
“我没事，只是这菜......太难吃，我们换一家好不好？”
原本以为段庭禛还会劝黎柚泽再换些菜尝一尝，然而，段庭禛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说好。
“龙西，你去开车。”段庭禛吩咐道，那个推着黎柚泽进来的黑西装出了门，原来他叫龙西。
段庭禛带着黎柚泽去了一家私人菜馆，里面的菜很和黎柚泽的胃口，也考虑到了他大病未愈的破身体。
把黎柚泽送回家的时候，段庭禛捧着黎柚泽的脸对他说：“我现在已经完全具备了保护你的能力，我保证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再伤害到你。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还能站起来，也不在乎你的生命还剩多久，你能......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黎柚泽歪歪脑袋：“我们分手了吗？”
段庭禛喜极而泣：“没......没有，柚柚，谢谢你。“
“段庭禛，我真的不后悔。”哪怕真的因为你而让我回不了原世界，我也不怪你，我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去爱过一个人，能与你相爱一场，我觉得生命从此刻戛然而止也值得。
黎夫人看到是段庭禛送了黎柚泽回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也没有客套一句，说什么请段庭禛进来喝一杯水什么的。
“柚泽，妈妈不反对你和男孩子谈恋爱，但是，段庭禛......”“妈妈，我知道你担心的，你放心。”黎柚泽拍了拍妈妈的手，示意她安心。
黎夫人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黎先生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摸了摸黎柚泽的头：“原卿是个好人，我和妈妈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黎夫人：“是啊，原卿照顾你这么多年，他是不是也对你......”黎夫人话还没有说完，黎柚泽就瞪大了眼珠子：“妈——没有的事儿。”
“柚泽，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妈妈，你说什么呢......”他没有为了段庭禛放弃生命，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他怎么都是死啊。
他在厕所隔间被人打晕带走，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蒙了眼睛扔在甲板上了，并且那人为了报复段决和段庭禛是根本不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的。
许是他们的说话声大了些，黎期期被吵醒了，穿着她的小兔子睡衣，抱着她的小兔子，迷迷糊糊爬到了黎柚泽腿上，窝在他的怀里，又睡着了。
这一身衣服还有那个小兔子都是他给小期期买的，之前听原卿说黎夫人给他生了个妹妹，他是真的惊喜，手机的购物车里多出了许多小孩子的东西，购物界面的推荐都变成了公主裙和洋娃娃，但黎柚泽却一件也没有买。
他缠着原卿带他出去，他要去实体店里买，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实物，摸到质量。最后，原卿掏腰包。
早在黎柚泽高三下学期的时候，黎夫人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原本想要在黎柚泽高考出分的时候再告诉他，双喜临门，却没想到，她的儿子没能等到那天，人就没了。黎夫人伤心过度，几乎要流产，黎期期差点没有机会见世界。
黎柚泽并不具备独立使用轮椅的能力，从前上下床都是原卿帮忙，现在都是黎先生帮忙了。黎先生把黎柚泽放好，盖好被子，又把黎期期放在他的身边。
“夜里要我帮忙，让期期去喊我。”
黎先生叮嘱完，亲了孩子们的额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黎柚泽刚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原卿还担心他会因为事事需要别人帮忙而觉得羞耻，从而跟他闹脾气。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上厕所都有人小心伺候的生活，黎柚泽乐得自在，完全没有半分羞耻心，反倒是原卿自己比较不自在。
“我让你做任务，你却认真地在谈恋爱，黎柚泽，你该不该死？”
脑海中传来原卿的声音，黎柚泽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我会好好做任务的，谈恋爱和做任务，可以兼得。”
原卿还记得当时除了他以外，还有好几个系统带完了上一届，也在挑选下一个宿主。他们都不是很喜欢黎柚泽，因为觉得他太无趣，每天的生活就是挑剧本、研究剧本、拍戏，甚至连娱乐项目都几乎没有，各大老百姓门喜闻乐见的综艺里，更是没有他的身影。他几乎只做两件事：拍电视剧和拍电影。他也几乎不接商业广告，只接公益类广告。
原卿却觉得这样一个做事认真的人，很适合跟他一起做任务，旁的系统负责炮灰逆袭，攻略主角，解开迷案等，或许需要一个有趣的宿主，方才使得任务不至于太过沉重。而他负责清扫世界恶势力，那是一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从系统到宿主皆丧命的高级任务，他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做事认真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黎柚泽。
然而，这个做事认真的人不仅做事认真，而且善良心软慈悲为怀，知道时梦会杀他，居然还不对人家下杀手。段庭禛间接害死了他，他还能转头跟人家说，我们本来就没有分手。
“你答应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当然。你把我当什么人，见一个爱一个？”
原卿沉默，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