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我白家,易名白宁(下)13(1 / 2)

从客房到后院的路虽然不长,但是架不住墨宁现在人小步子也小,两人硬是走了一刻钟才到后院。

一路上墨宁从某鸟叨叨的不停的碎碎念里总结出了三个重点——

第一,他爹死了,自己作的。

第二,墨家所有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三,他如今貌似是某个阵局的关键,暂时得留在这儿。

朱夜弦本来以为墨宁反应会很大,毕竟他整个墨家都没了,但他却毫无波澜稳稳地迈着步子,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看的某鸟心里直发毛。

——少爷这样...好阔怕。

其实墨宁并不是真的没有波澜,墨青城再怎么着也养了他六千来年,只是他想得开罢了。

——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人死不能复生。

墨家只是失踪,并非一定都死了,当世能悄无声息地灭掉墨家的势力根本就不存在。

他想,很可能是谁出于某种目的把墨家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他想,能这般随意转换空间甚至自辟空间的人根本就没几个,恰好夫子便是那其中之一。

他想,既然是夫子,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夫子这个人虽然很讨人嫌,但总算是自己人。

至于什么阵局不阵局的,到时候义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完事了他就直接回宫。

一切自他们始,也该让他们自己收尾,他现在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这么想着很快变到了后院,墨宁跨过门槛一脚落入院中的瞬间顿了一下。

——这院子底下有东西!

那东西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基本可以肯定他从未接触过这种气息。

诡异的是,那东西好像也很亲近他,他踏进来的那一刹,它们突然便躁动了起来。

不待他多想,红衣人见他半天不动,轻抿了一口茶关切道,“宁儿怎么不穿靴子就过来了?而今虽有阳光,但昨日方下了雪,正是冷的时候。”

他便抛开方才的怪异感,灿然一笑打趣道,“义父方才可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只可惜宁儿醒得晚了,无福一睹义父风采。”

墨青城生前总是在各界征战,一有事就把墨宁丢给白止。墨宁虽然是墨家人,可实际却在白家长大,所以他跟白止私下里的相处是很随和的,没那么多拘束。

“有空我可入宫一趟,教教你和初儿。”

红衣人站起来,指着院中一个蒲团道,“去吧,算算时辰也该开始了。”

待墨宁坐好,他便又向着一旁仍在细细品茶的白鹊枝道,“贤侄,方观主那边如何了?”

白鹊枝放下茶杯,也站起来拱了拱手道,“万事俱备”,又向着朱夜弦招手,“三三,过来,一会儿阵起之后你不可随性乱来,否则我们都会有危险。”

朱夜弦闷闷地应了声“哦”,心想,“我是那随便的鸟吗?我看起来很不懂事?”不情不愿的变做了一只小红鸟,飞上白鹊枝的肩头。

白鹊枝对着墨宁施了一礼道,“先前多有得罪,望上仙海涵,一会儿阵起之后家主会问您几个问题,您只答‘好’便可。”

墨宁略点了一点头,表示同意。

便见红衣人甩出几张符纸,分别落于甲子、乙丑、葵卯、丁酉四位,乾坤两点,参参二宿,商中流火由中天西降直入归云观,自此星分双野,命星携子熹入主灵台,遮掩天机。

红衣人认真而慎重开口。

“宁儿,入我白家族谱,从此易名白宁,可好?”

墨宁沉默了,这相当于让他叛祖背宗。

良久后,墨宁叹息似的轻声应道,“好”。

三层阵光将墨宁围在中间,待光芒散去,满头墨发俱染霜雪,金眸覆上浅紫。自此墨宁便死去了,由天道除名,万界再没有他这个人。

红衣人松了口气,他就怕墨宁不肯同意,如今阵局终于可成,他双手结印准备完阵,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差点让他失手,好在他稳住了阵印,成功完阵。

却见从那地底下突然涌出铺天盖地的怨气,怨气浓郁到结成黑雾,黑雾中有无数张恐怖的人脸,从这些脸里嘈嘈杂杂发出的全是亡魂生前不甘的呐喊。

“儿啊——娘没本事给你报仇,你等等娘,娘收拾收拾再跟你一块走!咱们娘儿俩要干干净净地上路!”

“阿冉——今生我们不能长相守,来世我们还做道侣,再续前缘。”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该死啊!为什么要让我死?”

“——”

那些黑雾刚开始还没有目标的四处乱撞,到后来便齐齐盯着墨宁,面孔扭曲,声嘶力竭地嚎叫。

“你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恶人没有恶报?为什么死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仙民!”

“大人,你好生绝情,为何要让我这对亡命的鸳鸯到死不能相聚?”

“大人,我真的不该死啊,我本来进帝京投靠亲友,见流匪为祸一个老人家,一时不忍管了闲事,才被天命会所害至此。”

那些冤魂不管不顾的对着墨宁诉苦,仿佛笃定了这个身高不过及人膝的小孩可以为他们申:冤,齐齐他拜了又拜,苦苦哀求。

“大人,都说你是青天——

“大人,都说不羽化的全归你管——

“大人,我们死的冤啊——

“大人,为什么你不去惩恶扬善?

“你不是掌道者吗?

“你不是止恶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理我们?

“你不公平呀——你都看不见——

“那你还有什么必要存在于世间!”

墨宁皱眉,从刚才起他就感到有股很熟悉的气息,如今他基本可以肯定这气息就是怨气。

可他——怎么会跟这玩意儿扯上关系?听它们的意思它好像还是他们的头儿?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些冤魂以为他不愿为他它们做主,丧失了理智发了狂,尖叫着冲向了他。

那些黑雾分成了无数缕黑线进了墨宁的身体,不过一会儿,连大阵都没能渡完的怨气竟然全部消失了。

朱夜弦瞪着双鸟眼呆了许久,忽然大叫一声道,“少爷!您没事儿吧?!”

墨宁站起身,晃了晃,将倒不倒地走了两步道,“没事”。

他确实无事,那些冤魂自进入他身体后便如石沉大海般无影无踪,而他愣是连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但他又有事,因为在那些怨气靠近他的一刹那,他突然多了很多记忆。

城墙下到处是黑红焦土,天地间唯一抹白色清影如此格格不入,那清影道,“我来找你”。

高台上电闪的一名,他浑身浴血,满溢着渡劫失败后的寂灭之气,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吼道,“为什么?!”

那背影不答,竟毫无留恋地离去。

宫门前,大雪盖了满地,白发人站在门前,而他倚着宫门。

他道,“你还回来干什么?趁着本君心情好,赶紧滚!”

是夜,白发人还在那站着,几乎要成个雪人。

他“砰”的一声踹开门,“好,你不走,那就不用走了!”

他给那白发人下了几道禁制,又丢了一条锁链过去。

“把自己绑好,然后滚进来!”

隔天早上白发人便发了烧,他端着一碗中药冷笑。

“不喝?那就上面喝一半,下面喝一半!”

他一口一口含着药,一边亲吻一边把药喂下去,剩下的竟是全数灌给了下面。

夜里被折腾了一天的人睡熟了,他轻轻擦去人脸上的泪痕,摸了摸人额头,已退烧了。

他叹了一声道,“你就不能乖点么?”

天地间,一切都在崩塌,他用手蒙住了白发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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