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口灵堂2(1 / 2)

“莫邪!!!”

子神在地上滚了个圈,白毛染成了灰色,自己刚从黑影手中惊险脱离,便朝着莫誓安跑了过来。

场面悚然又诡异,南皇的脸沉在半个阴影里,看着冷漠又面无表情。一句话来讲,就是不像好人。

他本来也不是好人。

子神的速度到底是比不上飞的快。

木刺入地的声音沉闷,正正立在莫誓安的脚边。

子神急忙抬起前爪,在地上拉出两串拖痕。它抬起小脑袋,视线定焦在了那里。

上面斜淌下一道血痕,几乎算是从木刺的顶端到尾尖,都是那东西的血。

可在莫誓安的身前,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天已经黑了。

几人待在刘落山安送长辈的灵堂外,周围刮着阴风,两人一鼠,还有两个暂时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老实来讲,莫誓安自认见多识广,却也没经历过一上来就找不着北的无头烂账。

他不由得庆幸,看见家里诈尸都吓得差点厥过去的刘落山此刻已经昏了过去,不然地话,指不定要骇成什么样子。

心随念转,莫誓安正想着,便把目光朝着他之前“抛尸”的树下投了过去。

定睛一看,一片空茫。

“人呢?!”子神也发现了不对,他扣着前爪,声音难得地紧张,“就算让妖精叼走,也不带这么干净吧!”

莫誓安转头,一把扯过南皇:“你看见了?”

南皇摇摇头,将沾了一圈血的木刺从地上抽出来,反手递给莫誓安看,说:“很脏。”

他的眼神太过清澈,叫人根本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反之好似能把瞧着他的人的灵魂都看透。

莫誓安心如浑水,泥浆与血腥满堂,根本就扛不住与他长时间的对视。

于是回避了这份坦诚,但可能由于过于心虚,动作都开始跟着不过脑子,他身手去接南皇手中的杀器,同时对子神说:“你的族人呢?摇人干架,我就不信了,那么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灰家的仙灵分布广泛,在农土村落的山林地界,旁支也足够众多,黄家人不在的时候,打探消息绝对是当仁不让的一把好手。

何况还有子神这个身为玉段白鼠的老大在,莫誓安连引血召灵的劲都剩了。

只可惜不仅子神听了他的话后没有动静,就连伸到半截,马上就要碰到那节木制冷兵器的手也在半道被截住了。

南皇按着他的手腕,抓在木头中间的两指发力,直接将之捏断成了四分五裂。

木屑落在地上,与莫誓安断在地上的半块烟灰反应在一起,滚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黑烟。

恍惚间,他们甚至听见了尖利的笑声,混杂扭曲,绝对不属于人类。

莫誓安的面色终于凝重了起来。

他蹲下身,推开南皇的手,捻起了地上的黑烟残块,已经被风吹得有些七零八落了,可是磨碎在手指间,感觉却像是碾碎了一具风干后的尸体的残渣,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我联系过了。”

“什么?”

子神蹬了后爪,借故发力,从莫誓安的肩膀跳到了南皇的头上,居高临下地对着莫誓安进行俯视,然后被缺了大德的老板一把扒拉了下去。

若不是南皇眼疾手快地拎住了他的尾巴,想来又要跟地面的细土进行面对面的接触。

“在你把我甩出去挡刀的时候我就已经联系过了!”子神横出一记刀眼,被南皇稳稳地提在手里,倒立着与莫誓安说话,“可是根本没用,我的灵络被屏蔽了,根本传不出去。”

南皇歪歪头,看着莫誓安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莫誓安活动两下腿,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出奇得冰凉,往下一看更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想起来被南皇利落撕掉的半截衣服,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眼见着与人类之间的谈判崩裂,南皇垂了眼睛,睫毛低低地落下,看起来有些黯然,却也不强求。

他把视线放在子神身上,将之提高了些许,翻转过来捧道自己手心,然后专心致志地跟着一只老鼠大眼瞪小眼。

子神并没有装备有关小神仙的读心术,所以在南皇空寂的视线里只能茫然挠头,并转身冲莫誓安喊道:“搞什么?他看上我了?莫邪,你快给我翻译一下啊……”

莫誓安转身,提溜着它的小耳朵,将子神薅了起来。

眼神凶恶非常,吓得子神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们被困在这儿了,”莫誓安把子神丢在肩头,看着周围真实到虚幻的场景,“像是一个罩子,倒扣的碗,进来的时候,碗边翘起一条缝隙,放了我们进来,而现在,那道缝已经没了。”

说到底还是今天的事情大意了。

莫誓安出门走得着急,听子神说也便只是刘家鬼怪作祟,这并不稀奇,可以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刘家老爷子走的那日,莫誓安也在当场,并且是作为贵客,恭恭敬敬地被刘家的小辈从莫家宅院里请下来的。

这老爷子一生活得洒脱透彻,无病无灾,离开的时候也是寿终正寝。临了躺在床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莫誓安能带着家中的几个小辈,将现在安置在祠堂的一尊金丝镂纹紫玉杯请回他刘家的祖坟里。

“我年轻的时候,外军侵华,天灾**无数,好几次差点活不下去,”老爷子的声音已经不连贯了,但是一双眼睛依旧神采奕奕,看着莫誓安的方向,却又像是把这话将给儿女,“后来啊也是,年轻,把心一横,意一狠,朝着北山磕了一日的响头,在第二天夜里开了祖宗的安眠之地,也就拿出了他。”

……那尊金丝镂纹的紫玉杯。

莫誓安对这种人情往事见识得多,活得也不算孤陋寡闻,所以心底也十分清楚这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

无非曾经炮火连天,山河几近倾覆,墓穴改道,已经难以独自完成这项工作。而且如今家大业大,古董又值钱,信不过自己的儿孙后辈,安排不出妥帖的法子,才仗着几分交情,找了莫誓安来压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老爷子懂行了事,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是小辈们亲属缘多,人际庞杂,面对触手可及的祖宗家业,难保有那么一两个不会产生私心。

这不,在把东西送回去的那天,在墓里就出现了意外。

入金看来,这意外可不就是延续到了现在。

刘家的人眼见着事情诡谲,抗不下,瞒不住了以后才上山再次想到去寻莫誓安。

“当日看着就感觉不对,那古物放在阳光下都贴着冷气,给人的感受便是阴寒,盯得时间久了,连天灵盖都像是没了着落似的发飘。做我们这一行的,直觉有时候往往比经验来得更准。”两人带着一只老鼠,并肩转着林子已经饶了两圈,在确定自己遇见了鬼打墙之后,就也冷静了下来。

莫誓安摸出烟盒,里面已经空了,他叹了口气,把烟盒放在鼻下,清浅地闻了几下,咂吧着里面空空淡淡的味道,然后在南皇的目光中捏扁了烟盒:“如果不是跟这刘家的老爷子有些牵绊,这趟活计,他们就算给我搬出金山我也不会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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