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仇债4(2 / 2)

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怕,什么祸都敢闯,唯独傅北行——他唯独不敢拿傅北行去赌,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傅北行浑身鲜血的模样就是他的噩梦。

然而傅北行一点点推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不愿再看他。

傅终南惨白着脸,脸色比傅北行还要难看,他咬了咬牙,起身跑了出去。

傅北行脊背一点点压弯,对着那些灵位,俯身磕了个头。

他声音嘶哑颤抖:“始于北行,终于南墙啊……”

他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哪怕膝盖传来冰冷的刺痛,他也不曾动过半分,直到听到了身后的声响。

“……你又何必如此?”那声音一如四年前平淡,却是傅北行始终跨不过的那道坎。

傅北行没起来,他声音低低:“傅家有负侯爷深恩大义,愧对侯爷。”

沈澜早就换下了那身红衣,一身素白衣裳,墨发用一根白色发带束起,披着狐裘,身形清瘦单薄,那双眼落在傅北行的身影上,又扫过轮椅,他沉默着走上前,冲着灵位揖了一礼。

傅北行缓缓挺起身,正要开口,沈澜冰冷的声音传来:“他说的对,你我两家本就还清了,你不必如此。”

傅北行一僵。

沈澜望着那许多灵位,鸦羽般的眼睫垂下,藏起了眼眸里的讽刺:“当年我兄长身死,为的是天下,非你父母。”

“可你……”

“当年事不必再提,朝堂之上的衣冠禽兽,我自会一一收拾。”沈澜声音冷冷,看也不看傅北行,上前几步,忽而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最下层中央的一个灵位。

傅家的祖祠,却摆着一个名为“沈缨”的灵位。

沈澜嗤笑一声:“你当初不是退婚了吗?把我阿姐的灵位放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那个灵位上只有简简单单的“沈缨”二字,无夫无子,活得干净。

傅北行闭上了眼:“我对不住她……”

沈澜指尖轻抚那“缨”字,眉眼间有些许温柔,声音很轻:“没有谁负谁,傅北行,从始至终,你欠的只有你自己。”

傅北行怔住了。

“我阿姐,骑射双绝,能吟诗作对,能提枪纵马,你与她取消婚约本就是你们自己商量的,她既然应了,便不会不甘心,你只是不敢面对你退婚的原因,也不敢面对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死的她。”沈澜垂眸,指尖微蜷,一点点摩挲着“沈”字,“可她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你与她之死没有干系,我不会胡乱怨恨你。”

傅北行攥着拳,哑声道:“侯爷恨过的,也是该恨的。”

沈澜静了静,轻笑一声:“或许吧,但那也是从前了,至少在看到我阿姐前,我真的……恨死你们了。”他最后一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这样就能显得那时的刻骨仇恨变得轻松些。

“……无论如何,侯爷既然回来了,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只要侯爷有令,傅家莫敢不从!”傅北行再次俯身,深深叩首。

沈澜偏头望着他,眼底的情绪混乱,他唇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道: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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