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远14(1 / 2)

是啊,换作是八年前的沈澜,早就扯着陆忆的衣领告诉他自己心悦他了,可现在不一样,沈澜历经了半生的腥风血雨,他早就不只是一个人了——他身上还有家仇,他不能把这些弃于不顾。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苏落安。”沈澜抬手遮着眼,不愿再去看陆忆发红的眼眶,“你看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有人到死都惦念着。”

而他,十六岁家破人亡,自此孑然一身,孤苦一人。

“你还有我。”陆忆抓着沈澜的手腕,却没有用力把他的手拉下来,就这么轻轻握着,“我一直在的,你看,四年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沈澜快受不了了,他满心疼痛,为陆忆,也为他自己。

他其实是打算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的,报仇,扶持陆忆登基,然后做个安安稳稳的闲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那些心思,他是要藏一辈子的。

可谁知只是一时的心曳神摇,他便犯下了大错——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陆忆住进定北侯府的。

沈澜深吸了口气,反手抓住了陆忆的手:“陆忆,你还年轻,日后你能见到更多的人,能遇见更好的人,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你呢?”

“……什么?”沈澜怔愣道。

陆忆眼角清泪落下,滴落到沈澜脸颊上。

陆忆连眼泪都是滚烫的,与沈澜浑身的冰冷大相径庭。

他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澜,再也隐藏不住眼底的怨恨:“你就不能想想你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去找别人呢?

“我……”

陆忆猛地起身,挣开沈澜的手:“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就今晚,今晚不跟你说话了。

沈澜脸色惨白,一手撑起身:“等等……”

陆忆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极其复杂,然后狠心转身离去。

身后没有任何声响——沈澜再没有试图阻拦他离开,沈澜就这么不管他了。

陆忆狠狠一咬牙,径直出了侯府,直接就上了马车,连侯府门口的侍卫都有些发愣。

“……”陆忆颓然捂着脸,眼眶酸涩得很,过了很久才开口,“回端王府。”

端王刚搬到侯府的第一夜就在半夜怒气冲冲跑出了侯府,这事一大早就传遍了京都,都在说端王和定北侯已经闹得师生恩义尽断。

一场早朝陆忆上得心不在焉,直到皇帝点了他:“端王。”

陆忆回神:“儿臣在。”

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今权势最盛的儿子。

他就只有三个儿子,皇后生的痴傻,宠妃生的莽撞,唯独生母最低贱的陆忆,自小聪慧,又得沈澜教诲,如今心机之深沉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揣测的了。

幸好,陆忆始终是他的儿子,沈澜再如何也只是一个外人。

想到这儿,皇帝缓和了一下脸色:“听闻你与定北侯闹了矛盾?”

陆忆微微皱眉,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快,硬邦邦道:“没有。”

这个作态,谁也不会相信他们没有闹矛盾。

皇帝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拧眉训斥:“胡闹,定北侯乃你的皇子师,怎可跟他甩脾气?他如今刚回来你们便闹成这样,当初吵着只要他的还是你自己。”

“……儿臣知错。”陆忆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情。

皇帝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贤帝模样:“罢了,过几日便是冬猎,正好借着此番出行,庆贺定北侯归京,你全权负责此事,不得有误。”

陆忆淡淡道:“儿臣遵旨。”

由他来办冬猎的事,至少能保证不会有刺客被安插进猎场。

但既然冬猎的目的是为了庆贺沈澜归京,那沈澜定然是要去的,可他俩现在的关系不明不白。

陆忆越想越烦躁,连下朝时有人在后面叫了他好多声都没听见。

“殿下!端王殿下!”太医院的院判气喘吁吁地追上陆忆,“殿下留步!”

陆忆这才转过身,冷冷道:“做什么?”

院判一身冷汗,硬着头皮道:“殿下,今日一大早苏大夫便到太医院寻了许多药,都是一些救命止血的药……”他瞄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敢问是不是侯爷那儿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太医去……诶!殿下!”

陆忆早已甩手而去,满心焦虑,注意力都放在“救命止血”上了。

只是一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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