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1 / 2）

长空一剑而来，带着轻微剑鸣。

姜叙屏息凝神，麹尘色长袖翻动起淡淡的绿梅花香如裹了白雪般的冷冽。

面前人身着天青色长袍背对着她，丝毫不觉后背直冲而来带着杀机的剑宇，似是在风中闻到身后隐隐的绿梅香，转头正欲开口，清容俊茂的脸庞上笑容霎时僵住。

长剑径直穿胸而过，鲜血喷出，姜叙淡然看着眼前一切，正欲拔剑收鞘，突然四肢无力，经脉堵塞，蹙眉思绪间，听见面前人艰难地唤了一声:“姐姐？”

心中似有什么地方一松，姜叙抬眸对视，是谢峤惊愕又悲凉的目光，嘴角鲜血喷涌，痛苦地抽动着。

姜叙手中剑柄一松，谢峤似再也支撑不住，踉跄退后半步，向着身后颓然倒去。

“阿峤。”

姜叙忍着武功尽失的不适，走上去，只觉心中似有什么随着谢峤的生命一起流失。

她蹲下前，轻轻抚摸着谢峤血污的脸，嘴中喃喃，语气依旧平淡:“杀你非我所愿，乃为……。”

话音未落，她已无法开口，一阵急促喘息血水从喉部涌进气管漫出鼻腔。早应该死去的谢峤睁着猩红的双眼，一只利爪直接破喉而过。

他！没死！

神涧山灵气充沛，山间鸟鸣不绝，括苍崖有灵石护阵灵气充沛，是修士修行的良地。林间小路阳光斑驳处，一群乌鸦伏地前行，在夹杂着残败落叶的泥土里翻啄着，一只乌鸦停下动作抬头张望，眼睛咕噜一转刷地飞起，接着鸦群惊起，有一行修士朝这边走来，鸦群盘旋上空久久不落。

“有血气！”“走去看看！”

姜叙瘫倒在地上，那个掐入自己喉咙的手指也摁不住鲜血喷出，顺着手臂望上去，谢峤脸部青筋暴起，眼白处血丝密布，双目猩红，煞是吓人。

……他入魔了……

姜叙想开口说话，一发力颈部血注四溅，无力地别过头望向远处浓密翠绿的竹林，目光焕散。只隐约听见有一行人影恍惚前来……

“姜无失和谢清晖？”

“谢清晖杀了姜无失！”

“谢峤！你竟然是这种背信弃义，残杀恩师的魔头！”

“是师徒相残！”

谢峤神识微回，怔怔看见眼前情景，刺入骨血的手还没抽回，略过身后修士的怒吼，声音颤抖，不断靠近着她面目狰狞，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发出来的：“为什么？”

姜叙说不出话，血液流失带来的失温让他无感麻痹，连周遭的声音都模糊起来。

谢峤天资过人，如今已然入魔，天下恐再难有敌手，她又行之将死，此事终是负了师父所托，亦有负谢清晖……

姜叙置若罔闻，喘息着抬起手，握住谢峤的经脉，将在北境之地所修数十年的灵力传入，顺着谢峤经脉去除体内魔气，夹着她独有的绿梅清香。她嘴中有喉管破裂处吸入的凉风伴着一股腥甜味，像被淹在水里呼吸都很困难，头很重很重，意识一路下沉。

远处竹林苍翠沉寂，崖边谷风凄凉，山边绿意尽头有一条湛蓝色的海线将天与地划分隔开。

还未深入谢峤丹心她就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握着谢峤的手颓然摔落，谷风卷着漫天纷飞的竹雨落下，姜叙沉沉闭上了眼睛。

她没看清逐渐恢复神识后的谢峤，他是什么神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建义十四年初夏，天下第一姜无失被徒弟谢清晖一爪锁喉杀死于神涧山括苍崖边，一代绝世英才陨落，江湖皆叹。

“这天下豪杰无数，可当天下第一者唯姜叙姜无失尔，其师承何处、家在何处无人可知。”

“那她是从哪儿来的？”一听客握着扇柄指着台上的说书先生，转头看了看左右友人，提高了声音，“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满堂皆笑。

“自然不是，听闻……”说书先生顿了顿，稳下场来，迎着满桌期待的目光咳了一声，“听闻这姜无失师承北境之地一神秘玄门，非妖灾乱世绝不不入世。”

“听着这么玄乎。这姜叙都死了十年了，可没见半点妖灾迹象！”

“小官人有所不知，听闻近日窑县四溪村有邪祟屠村，无尘宫弟子去了一批又一批没几个活着回来的！妖灾降世岂不近在眼前？”说书先生眯着眼睛，放低了声音，说得神乎其神。

“你这消息可真？！”听客被糊得心一嘘，但窑县离这儿得有七八百里，灾祸轮不到自个儿头上又好事儿多嘴，“可这玄门弟子不过如此，即为妖灾出世这…这被谢峤所杀又当如何？”

说书先生又道:“这玄门秘法通天通地，姜无失原身右手六指，传闻这六指之人造化非同寻常，我等怎知姜无失是否已经夺舍重生？”

“夺舍重生？！”

“小师妹！”

“小师妹，你醒了吗？”

“小师妹……？”

是个年轻的男声，听音色是个约莫及冠的少年。姜叙口鼻中甜腥的血气仍在，溺亡感渐渐缓和，像缓缓浮出水面。接着，姜叙猛地抽了一口气，一股竹香传入肺部，神识回拢。

她微微蹙眉，念着：小师妹？我师父座下弟子仅我一人？何来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