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页11(1 / 2)
太宰治的伤在现场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他刚刚一路赶回来已经是极限了,先代首领的镰刀在他胸膛划过的伤口已经渗血,白色的衬衫已被血色浸染。他扶着墙,脸色苍白,冷汗从额角滴落。
他明明最怕疼了。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墙面,指甲被抵进肉里的痛感反而比其他伤处更痛一分。
十指连心。
他刺激着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可是却怎么也赶不走那一片迷茫。
在见到布兰卡之后淹没他的迷茫。
黑发少年终于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
布兰卡趴在尾崎红叶的茶桌上,他的右前方摆着一个白色瓷瓶,尾崎红叶正把修剪好的花枝放进去。
他的银色发丝无精打采地伏在桌面上。
尾崎红叶将他滑落下来遮住的眼睛的头发拢起,又顺着摸了摸他的头。
“布兰卡,你这样是不行的。”
长姐温柔且严厉的声音让他慢慢坐起身来。
红叶姐能允许自己趴在她的桌子上就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
尾崎红叶知道,布兰卡才不过十一岁,至亲好友的离去难免会让他失落。
但是这是在港口
她必须让他习惯。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某天先这孩子一步离去。
“红叶姐,”孩童往日雀跃的声音此刻毫无情绪,“我来到这里以后,见到过很多次死亡。”
“有时候是敌方的,有时候是自己人。”
他的声音很轻,好似尾崎红叶在室内点的安神的线香在空中飘散的那一缕轻烟。
而那不带感情的直接的陈述,更让人心生寒意。
“有一次,是自己这边的,一对兄弟。哥哥保护弟弟被流弹射中死掉了,弟弟抱着哥哥的身体一直流眼泪。
他那时候哭喊的好大声啊,后来某一次任务也【不小心】死掉了。
我想,每一次的死亡,都是离别。
我看过太多离别了,自己却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明白为什么那对兄弟中的弟弟会如此悲伤。
在活下来的那一刻就要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啊,为什么要践踏别人让你活下来的心意啊。”
尾崎红叶一瞬间想起了某个人,曾经的悲楚在要攫住她的心脏的时候被她瞬间压了下去。
“红叶姐。死亡并不可怕,离别才可怕。
那是自己心中无可取代的人。
或许我会认识别人,我会和别人成为朋友,或许他也会给我买游戏,帮我排队买小蛋糕,帮我向家长瞒作业,或许……我也会很喜欢他。
可那个人不再会是兰堂了。
再也不会有兰堂了。”
再也没有一个那样的人,会乖乖被他编头发,还会带着编好的发型去见首领;
不会有那样一个怕冷的人,随时随地都要被他牵着手指;
不会有那样一个人,在每年检查身高的时候陪着他。哦对,他如果十五六岁还没长高,也就揍不了那个人了。
不会有那样一个受不了他撒娇的人,处处任着他的性子。
……
再也不会有人在自己的身后默默跟着自己,温和地注视着自己了啊。
布兰卡认识兰堂后的每一天,他们都在一起。
兰堂离开布兰卡后的每一天,他们永远不会分开了。
他喉间的呜咽声再也止不住:“所以我现在明白了,红叶姐。”
【人们会把这时候的情况,称作什么呢?】
那是我对你离去的悲伤与无能为力,那是我对你抛弃了自己的怨怼,那是我对你声声泣血的思念,是我对没有你的未来的抗拒。
离别贯穿了每个人的一生,
那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痛楚。
他抬起头努力微笑,眼泪从那双干净的蓝眸中涌出。
“虽然兰堂每天都很冷,但他的手,其实非常温暖。”
而那痛楚,却恰恰让人意识到,与君相逢,是多么的幸福。
与兰堂所度过的时日,是他诞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是的,甚至甚于尾崎红叶。
因为在他那里,布兰卡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享受应该的童年时光。
尾崎红叶伸手将孩童轻轻拥入怀里,一下又一下的,在他背上轻拍着。
就像寻常孩童做了噩梦,被母亲安抚那般。
但到底是不是噩梦,还要交给孩子自己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