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海市蜃楼1045(1 / 2)

夜色迷醉,暖香的味道从香炉飘出,缓缓的笼罩在雅阁。

一袭青衣,身子单薄的沈沉静静地握着手中的酒盏,坐在冰冷扶栏上,冷眼看着夜色中灯火阑珊的秦淮河。

很多年前,他也曾牵着心上人的手走在那条满是花灯的河边。

现在,他孤身一人,或许连人也算不上……

他只是个叛徒。

沈沉喝了一口酒。

酒很烈,喉咙跟下刀子似的,可他不在乎。

这烈酒烧喉的感觉让他觉得自个还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异类。

耳边传来了金铃声,沈沉动作一滞,卡了口酒,猛地咳了几声,咳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水花子而是血沫子。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拎起酒壶灌了一大口。

带血珍珠在铺着狐皮的地板上滚动,半身染血的少年孤零零的躺在狐皮上头。

沈雪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越过那张染血狐皮,走到了八仙桌边,捡了张浮竹雕花椅坐下。

他身上的白衣还留着些血点子,地上也还躺着那具尸体,明晃晃的,显而易见的,人就是他杀的。

“现在杀了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沈雪卿垂了下眼,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是没有任何好处,可是,本就是胸无点墨的玩意儿,就算是留着也带不来多大用处。

既然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也省得这家伙聒噪不休,听得他头疼。

沈雪卿的目光落在了沈沉身上,清清冷冷的,像是在打量一个物件儿,不含任何情绪。

沈雪卿不记得他在哪听来的话,但他一直都记得。

“身为执棋者,这棋盘里没有不能舍弃的棋子。”

“若是必要,舍弃自身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达到你的目的。”

沈雪卿指尖还在滴血,他看了一眼,甩了下手,飞出的血有几滴溅在脸上。

他本就像是孤芳自赏的谪仙人,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沾了血,便有了几分肃杀意味。

喉管割破,留下一线红痕,在那具孤零零的尸体脖颈上显眼的很。

沈沉笑了一下,语气冷淡:“这还真是您一贯的作风。”

这瞧着,这死尸活着时也是个体面人,穿着缕金镶玉的华服,戴着燕北的赤血玛瑙制成的坠子,一副人傻钱多,速来抢劫的王孙公子样。

可真是没想到,死了也这么体面,看这嘴角翘的,怕不是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浪荡公子哥。

沈雪卿盯着沈沉,薄唇上下一碰,淡淡的说道:“沈沉,你应该已经见到她了。”

就算是叛徒,曾经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族人。

沈雪卿的声音很轻:“你不该背叛的。”

死去的人无法回来,留下的人所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安抚那些逝去的亡灵。

哪怕要用血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沈雪卿垂下眼睑,语气有些嘲弄:“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去死或者死得有价值些。”

不然,留着你,也没意义。

反而只会让他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些枉死的族人。

沈沉选了第二条路。

他大可以直接去死,可到底放不下。

沈雪卿心知沈沉选第二条路不过是为了他那颗被愧疚吞噬的心脏好受一点罢了。

沈雪卿也不在意,反正沈沉早晚是要死的。

一个心有愧疚的叛徒,仍旧是个叛徒,谁也不会因他心有愧疚,而抹去他身上背负着的属于同族的血债……

沈沉前脚刚离开,后脚一只雪白大鸟就从屏风后头钻了出来,扑闪着翅膀飞上沈雪卿肩头。

沈雪卿擦拭干净手上沾的血,垂着眼睑,淡淡的说了一句:“多派几个人把他送回去,既然是四方城的人,那自然是要与四方城知会一声的。”

看那公子哥的衣着品貌,想来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应是能将四方城的水再搅得浑一些。

呵,都说浑水摸鱼好,要他说,不如竭泽而渔,一了百了。

正想着,沈雪卿脸色忽然一变。

他伸手扯开衣领摸了摸,指腹扫过的不是柔软血肉,而是凹凸不平的鳞片。

沈雪卿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他将衣领扯了回来,动作停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

想了想,沈雪卿蹲下身,一把抽出腰间配挂的匕首,在尸体心口挖了道口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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