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目下无尘370(1 / 2)

暮春三月仍旧是冷的,秦国公府花园的霜花初化,水榭楼台边的柳树生了新芽,几只燕子扑闪着翅膀衔着春泥在墙角都梨树上安了家。

几只毛色花白的狸奴从庭院的草堆里钻了出来,踩了一地梅花,一只接一只,从暖阁西窗的空隙间钻了进去,猛地一下,四只肉爪便重重的踩在了西窗软榻上睡着的少年的脸上,反复蹂.躏。

这暖阁里窝着的少年刚及弱冠,平素不喜笑,一张过于阴柔的脸像是朦胧婉约的江南烟雨色,却总染着厌倦疏离。

吱呀一声,暖阁的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

来的是位豆蔻年华的女郎,身段娉婷袅娜,眉眼刻画如诗,行走间,自有一股风流态度。

这女郎一进来便被躲在门边的两只狸奴扑了个满怀。

绕是早有准备,女郎也没料到扑来的狸奴竟不止一只,一时不慎,叫它扑了满怀,使得那绣着银线的月白长袖在空中翻飞,层层叠叠,宛若雨蝶入春,羽翼随风颤。

若是论起样貌来,这女郎与那少年皆是一抹朦胧婉约的江南烟雨色。

只是女郎究竟是女儿家,比之那少年便少了几分冷淡,却似春光烂漫时,开在清波涟漪处的泠泠雨荷,可怜可爱,叫人心弦一颤。

“小心点,云清你别总惯着它们。”

白雪卿撑着身子起了身,走了过去,把一只试图窜上白云清肩上的胖狸奴抱了下来。

她身姿单薄,看起来就像岸边杨柳枝一样弱不禁风。

那只胖狸奴素来嘴馋贪吃,瞧着怕是有几十来斤重了,要真让它在白云清纤细的肩膀上一蹬,白雪卿可真怕它给白云清蹬出个好歹来。

白云清盯着白雪卿脸上那几个的梅花印子,笑盈盈道:“云清知道了,对了,小舅舅既然醒了就不要总窝在府中了,我听管家说城北千金坊那边来了个戏班子,小舅舅可要一道去瞧瞧?”

白雪卿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瞧着办就好,过段时间,武林大会便要在黄山举行,你叫人去准备些东西,届时你我一同去那瞧个热闹。”

没有足够的砝码又怎能将一潭死水盘活。

朝廷与江湖,本就是此消彼长的存在。

只有蠢货才将身家性命压在一个地方。

白云清笑靥烂漫:“既然这样,小舅舅可要与付先生知会一声?”

那温文尔雅的付先生要是知道这件事了,怕是会冲进秦国公府里来打断她小舅舅的腿。

白雪卿步子一顿,有些勉强道:“不可胡闹,付先生近日诸事繁多,我这点小事就不必去叨扰他老人家了。”

他真是怕极了付清词这个臭儒生,要真让这家伙晓得他和付老夫人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出得了洛京城门。

怕是会被这家伙打断腿,撵着去抄几斤论语出来。

白云清沉默了一下,幽幽道:“可付先生如今就在前院。”

从暖阁出来,转过一假山,便有一条朱漆长廊。

那长廊里挂了许多镂空银杆,经风一吹,交错撞击,隐约构成几道音阶。

若是盛夏时节,府中伺候花鸟的匠人将这处打理出来,配着廊外花如烈焰的凤凰木,恍然如仙境,便是洛京城里人人称道的“溯音听风”。

昔年夏时,昭和公主便最爱于此地设宴,就连天子也曾赞许一二,可见其景如何。

白雪卿抱着的狸奴从他怀里扑了出来,跟只毛橘球似的,在地上滚了滚,往外一窜,进了一花丛里。

他忽然说道:“明日就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出阁,这也是刘喜那阉人的干女儿。”

这些年,刘喜那阉人干的腌臜事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白云清想了想,道:“那新郎官胡卓身上可是有些问题?”

也不怪白云清这般问,这也是有出处的。

一月前,她陪昭和公主去城外的伽蓝寺还愿时,曾见过那新郎官胡卓一面。

不谈人品家世如何,只论样貌,那胡卓生得确实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说起来,她的生身父亲江别鹤亦是东厂刘喜的女婿,只看面皮来讲,是如何也瞧不出这人是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的。

果然,白雪卿道:“是有些问题,这胡卓是有位糟糠之妻的。”

他这样一说,白云清即刻便懂了。

这胡卓怕也是个心性薄凉的负心汉,从路子上讲,与她生父江别鹤也算得上是一路人。

正说着,长廊转角忽然来了一人。

那是位温文尔雅的儒生,白净的面上带着三分笑,待人接物总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可长廊里走着的二人一见他,脸上便有几分心虚。

“付清词,你怎么来了?”

白雪卿见付清词脸色有些难看,心下一咯噔,先一步开了口。

不是说付清词这家伙近几日忙着相看贵女么?

平白无故的,怎今日忽然上门了?

白雪卿仔细想了想,十分确定他这几日没在外头惹是生非。

他询问的目光落在白云清身上。

白云清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她这几日没在外头惹是生非的。

所以,可不是她把付先生招惹来的。

而且,虽都是付先生的弟子,她和小舅舅比一向是称得上安分守己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