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赤焰问雪18100(1 / 2)
细雪簌簌,飘落在伞面上,很快便积起薄薄一层。
颜问走在乌衣巷里,踩着地上的霜花,握着一把油纸伞在一座焦黑的房屋前停下脚步。
他生来便不爱笑,又生了一张出尘的脸,执着伞站在雪中像是误入红尘的仙。
很难让人相信这便是瑞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可这又实在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不过一刻后,这油纸伞上便溅了血,将落雪染了红。
在如此寒冷的时节杀人,溅到脸上的血很快便冻成了冰。
颜问甩了下袖剑上的血:“你来了,倒是爱藏头露尾。”
“你素来不爱这些虚名,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愿意踏入朝堂的,但现在看来,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从翻墙而来的公子身着青衣,披着一件大氅,过于秀气的面容好似女子。
他看了一眼倒在雪地里的尸体,又看了看正在擦拭袖剑的友人,有些沙哑的嗓音透着些许惆怅。
颜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弧度。
他笑骂道:“好你个般泽,我将你从江东叫来,可不是让你和我说这些的。”
“我自然是知道你要问什么,只是这件事就算是我也不敢有多大保证。”般泽摇了摇头,他尚且稚嫩的脸上满是凝重,“自我母亲走后,我父亲便不再理会江湖上的事。若非琅琊阁将天下高手排了个榜,引得来挑战的人似韭菜般,一茬接一茬,他怕是早就荒废了武功,径自归隐去了。”
世间多真情,也多风花雪月,无论哪一种都是难得的缘分。
颜问与般泽是旧相识,自然也知晓其父母是何等情深。
如今既知晓般若真的情况,便也歇了心思,另作打算。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叫我来金陵可是为了宸王殿下?”
般泽并不清楚颜问的心思,但他总是善解人意的,也愿意为了友人赴汤蹈火。
江东与金陵虽相去甚远,可也不是全然无知。
尤其这几年太子和誉王的斗法越发焦灼,少不得波及一二。
既被问到,颜问便也不打算瞒着:“是与瑞王殿下有关,但又不尽然。”
话说到这份上,般泽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他是见过那位瑞王殿下的,虽不及颜问那般了解,可多少也窥见了几分。
若天命注定必有一人要让诸国归一,将这走向混乱的局面重整。
般泽想,那人必然该是瑞王。
这无关任何东西,仅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我虽不知瑞王殿下在谋划什么,但我信你。”般泽伸手碰了一下颜问腰间挂着的玉牌,“能让谨之兄甘愿步入朝堂的人,即便他呈给世人的模样多么离经叛道,那也绝对是用于欺骗的假象。”
像达成了某种协定,颜问没有再说话,只是抖了抖伞上的红雪,便接着往乌衣巷深处走。
而般泽则拿着那块玉牌,拢了拢披着的大氅,转身离开了乌衣巷。
他们背道而驰,却又殊途同归。
梅长苏上门时,瑞王府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因枝桠上积着雪,从远处看像是朵火烧云。
而在连片的火烧云尽头,是一座寂静的暖阁。
萧雪卿就在暖阁里,他待旁人狠,待自己也不曾手软。
在乌衣巷受的那一刀,若是再偏一些便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如此凶险的一环,再押上梁帝不断滋长的疑心,足以将此事变作一个致命的陷阱。
“殿下这是何意?”
暖阁的门被一脚踹开时,刺骨的寒风便刮了进来,将搁置在书案上到宣纸吹了一地。
而在屏风后,窝在软榻上的少年抱着他的猫,看了眼闯进来的人,只听这一句话,便猜到了来龙去脉。
梅长苏手里紧攥着一张纸,原本苍白的脸因愤怒染上了几分红。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又何必如此生气?”猫挣脱了萧雪卿的怀抱,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抓痕,“只要他还活着,还是大梁的靖王,那萧景琰他就应该知道这些东西。”
没有人能一直站在光下,在这盘赌局里,所有棋子都该知道它的身份。
萧雪卿望着梅长苏,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冷酷又锋利,正一寸一寸的挪移,仿佛只要发现一点破绽便要将对方划到遍体鳞伤的地步。
逐鹿天下不光需要一颗聪明的脑袋,更需要一支能征战四方的大军。
除却各地的行台军与驻屯军,大梁的兵力可分为两部分。
其一便是拱卫金陵的禁军和巡防营,前者由蒙挚统领,负责掌控帝都中枢,护卫宫城,后者则掌握在谢玉手中,用来维护帝都治安,镇压暴动。
其二则是边境守军,这才是大梁真正有资格征战天下的兵马。
“梅长苏,我不知也不想知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萧雪卿下了榻,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行走间,身上的伤口撕裂,白了一张脸,也滴了一地的血珠子。
尽管如此,萧雪卿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