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可是你的比赛……”顾流火趴在桌上,弱弱道。

  “我们那边有守灵三天的习俗,个人赛应该是赶不上了,不过还有团体赛……没关系的。”冬篱摇头,强迫自己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

  顾流火紧紧蹙着眉头,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解。

  “没办法……反正就算这次错过了,以后也会有机会的。”冬篱想到刚才父亲说的那些话,脑袋就疼得厉害。

  说实话,她和大舅关系并不算好,一年也就见得到那么三四次。但大舅的的确确是她家为数不多的直系亲属之一,小县城人少,嘴碎,好面子,她如果不回去守灵,不知道冬家会被别传成什么样。

  冬援国就是典型的小县城里的中年男性,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要让他听到别人议论说“冬家女儿是个白眼狼,家里死人了都不肯从大城市回来”,还不如让他去死。

  而且奶奶王素清年纪本来就大了,说不定这回伤心过度,一不小心就跟着大儿子去了。冬篱再怎么冷血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照顾自己长大的奶奶离世,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更何况冬篱的性子和冷血两字根本沾不上边。

  “乖,我最多一周就回来。”冬篱起身揉了揉顾流火的脑袋,小孩抬头,一双灰眸中仍然透着委屈和不解。

  “我送你去机场……”顾流火拿出手机打车,声音却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或许是电话里差点和父亲吵架的缘故,冬篱感觉现在的自己格外焦躁敏感,顾流火明明没有再有一句反对,可是这时冬篱一看见顾流火脸上的不解和疑惑,就突然深刻地觉得,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流火虽然支持冬篱做的决定,可她却永远理解不了为什么,她选择退让只是因为她喜欢冬篱,而不是因为她能设身处地理解冬篱的处境。

  此时还未长大的顾流火,还以为爱一个人就像是小时候在街上乞讨一样,只要露出最甜美的笑,说着最讨人喜欢的话,就能骗到那人手中的糖。

  此时还未长大的冬篱,还不知道在大多数普通人死水一般的生活中,能遇见一个无论多么不理解,却都愿意站在你身后的人,是多么值得珍惜的经历。

  冬篱在回蓉城的飞机上睡着了,做了个噩梦,她不记得具体梦到什么,醒来时却已是满脸泪水。

  飞机、火车、摩的。

  冬篱终于在凌晨两点回到老家,大舅乡下的院子里。

  尽管夜已经很深了,院中也只有冬援国、王素清、大舅的儿子冬竹和妻子杨晓梅寥寥几人,却并不安静。

  院中摆着两个火盆,一个烧炭一个烧纸,火光跳跃不息。

  冬援国跪在火盆面前烧纸,一张一张。王素清在一边哭得死去活来,嗓子早已哑得不行。杨晓梅一直在旁边劝王素清,自己却也不时抹抹眼泪。

  冬篱的表哥冬竹,翘着二郎腿坐在炭盆边的椅子上,开着外放玩手机游戏,不时蹦出一句粗口。

  乡下人住的都是自家盖的两层小楼,很简陋,一楼只有一个正对着院子的大堂。大舅的冰棺就摆在大堂里。

  “南无阿弥陀佛”的声音不大不小,盖过了冬竹玩游戏闹出的动静,却盖不过王素清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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