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1(2 / 2)

长剑出鞘抵在蒙面人脖颈处。

佛珠落入车厢发出轻微声响,沈既白一时走神让蒙面人有了可乘之机。

待回过神来,蒙面人早没了踪影。

沈既白返回便见陆望舒眼眶有泪,将落不落,佛珠落地,身形微颤。

陆望舒生的白,似是天气寒冷,两颊微红,不知道有没有哭过眼眶发红,很是惹人怜。

他俯身捡起佛珠,佛珠仍有余温,沈既白递到陆望舒手中。

指尖不小心触碰,陆望舒指尖微凉,手掌轻颤。

陆望舒急切地扯住他的衣角,“王爷,我怕。”声音微颤,惹人怜。

两相对视,沈既白帮她系紧白狐裘,“莫怕,此后本王护你周全。”

芊芊玉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陆望舒搂紧白狐裘轻声细语道谢:“多谢王爷。”

车夫已死,沈既白仅穿一席单衣控制车马。

她方才明明见蒙面人身上也有一道青龙纹身。

那人辗转多时,仍要取她性命。

陆望舒眼神暗了暗,眼眶微红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眼里晦涩不明,与先前判若两人。

人人都知八王爷虽是陛下胞弟却不受陛下待见,却忘了不论如何他都是王室人人仰仗,是陆望舒这个罪臣之女所不能比的。

只许沈既白利用她,不许她利用?

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着沈既白淡薄的背影,红唇轻勾。

此后她会将沈既白铸成她的剑,为她所用。

马蹄声响,践踏雪地,不多时便到了水云间。

一楼吃酒,二楼住宿。

人虽称不上满,却也不少。

侍卫早早侯在门口,待沈既白到了赶忙上前迎接。

陆望舒自知该回避,解开白狐裘的系绳,婉言提出:“天气渐冷,王爷切莫着了风寒。雪势渐大,望舒就先回房了。”

沈既白知晓侍卫定有事禀报,“今日之事让陆小姐受惊了,是沈某过失,陆小姐好生休息,此后断不会发生此事。”

他强硬的按住白狐裘,拂去上面的一层雪,“陆小姐身子弱,切莫着了风寒。”

陆望舒并未推辞,略微欠身行了个礼,“多谢王爷照料。”随后侧身离开。

楼内白雾腾腾,有一说书先生站在台上高声阔谈。

下面坐的人零零散散,有几人聚在一起谈论陆将军之事。

有一人为陆将军争辩。

数人争辩不休。

陆望舒顿住,笑着摇了摇头,拢了拢白裘狐向房间走去。

心言与侍从未遇变故一早到了客栈,早先一直在房间候着。

见陆望舒回来了赶忙上前帮她脱掉白狐裘和披风。

陆望舒方才坐下便开口道:“往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你便离去寻个好人家吧。”

心言面色沉重直接跪倒在地,“心言自幼被爹娘卖身,是陆夫人给了心言生路,陆家从未亏待心言,陆家遭此劫难,心言此后任听听小姐差使。”心言有些悲壮,眼含热泪,“愿为陆家赴死。”

陆望舒有点哽咽,何至于此。

陆家满门忠烈,何至沦落至此。

她扶起心言,半天说不出话,许久之后她抱住了心言,“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陆望舒收拾好情绪,吩咐道:“今夜外出,你定要守好不让王爷看出端疑。往后我将重开绣坊。”

心言自知陆望舒下一步的动作,也不愿用陆将军的话来阻拦,“心言定竭尽全力助小姐一臂之力。”

雾色浓起,雪渐停,夜渐深。

身材魁梧的男人提灯走夜路,嘴里唱着不成调的曲子。

忽有一女从天而降,身穿白衣,脸蒙面纱,手拿佛珠,带一佩剑。

佩剑未出鞘,一击膝部,男人跪倒在地,“你是何人?胆敢在此装神弄鬼。”

陆望舒盘着佛珠漫不经心地说:“取你性命之人。”

宝剑出鞘,剑锋抵在男人脖颈处,稍稍用力便流出血来。

男人见她下手毫不留情怂了下来,连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这男人正是今日羁押她的领头,也是刺杀她的蒙面人。

此刻却全然没有白日里嚣张的样子。

仗势欺人,欺软怕硬。

陆望舒只觉讽刺,“昨日行刺八王爷马车的可是你?”

男人没想到是会突然提这事,声音颤抖,“女侠明鉴,草民只是奉命行事。”

“哦?”陆望舒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想听听是谁下的这个命。”

男人见自己有保命的希望倒豆子一样连忙吐露实情,“刘大人对陆家积怨已久,特派小人刺杀陆小姐,陆家不可留一活口,女侠明鉴。”

剑锋压地重了些,渗出血来,男人颤抖着磕头只求活下来。

陆望舒只觉讽刺,“你强抢民女求刘大人保全你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这事被压下去,没有他人知晓,男人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知道地这样多,面色苍白,声音颤抖着问:“你怎会知晓此事?”

陆望舒知晓地不止这些,她还知道此人名刘笙与刘大人有些许亲缘,虽然甚远,但刘大人不愿在官场之中失利,便从中包庇。

刘笙在京城也算是恶迹斑斑,强抢民女、虐杀平民,可谓无恶不作。

“就凭你?也想刺杀我?”陆望舒气地双手微颤。

刘笙有一个猜想,却说不出口,这个猜想太过恐怖,“你是……你是……”

陆望舒扯下面纱不屑一笑,“施主不记得了?我便是你口中易生祸端的陆望舒啊。”

刘笙瞪大眼睛,嘴巴大张,不敢相信,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陆望舒摸了摸剑柄,“我这把剑名曰踏雪,近日铸成,施主便帮我试试这剑铸地如何吧。”

江湖传闻天下第一铸剑师,杀戮果决,现世时总是脸蒙面纱手拿佛珠。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铸剑师就是陆将军府上一心礼佛不问世事的小姐呢。

刘笙张着嘴吧,颤抖不停,他该求饶的,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佛珠碰撞,陆望舒伸出一只手指放到唇边,“嘘,施主莫怕,因果报应罢了。”

碎玉声响,又下起了雪。

长剑轻挑,血染白雪,刘笙的头颅在雪地中滚动几步堪堪停下。

瑞雪兆丰年,明年小麦收成定好。

近些年,麦子收成不好,阿爹省吃俭用。

可惜阿爹再见不到小麦成熟的时候了。

陆望舒拿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抬手抹掉眼泪。

她定要还阿爹清白。

皂靴与积雪摩擦发出细微声响,陆望舒转身离开。

苍山负雪,雪满大地,无人知晓这里死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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