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10(1 / 1)

 这些天,苏稚杳有时会想,她如愿拿到解约书,没有再接近他的必要,贺司屿也没有要她给出任何回报,更没有为难她,就这么顺着情况渐渐疏远了,没什么不好。 可是达到目的,看着手里的解约书,她却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开心。 不是做了件坏事的原因,而是觉得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塌陷下去了,感到空落和沮丧。 直到他一通电话过来,熟悉的口吻三言两语,心里的空洞好像又被一点点重新填满回来。 苏稚杳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语调轻着,乖顺回答他:“Saria前辈的别墅。” 他沉默顷刻,说:“知道了。” 这通电话刚结束,来接她的司机就到了。 萨尔兹堡国际钢琴比赛的初赛,地点在维也纳音乐协会大厅,她住在Saria的别墅,既方便,又能趁着借住,期间同Saria再学几天钢琴技巧。 维也纳正值傍晚时分,天刚暗下,车子停在尖拱形别墅前,Saria出门迎接,亲热地贴了贴苏稚杳的脸颊。 苏稚杳拥抱住她:“感谢您。” &ia笑着:“我很开心你能过来。” 苏稚杳拉着行李箱,跟着Saria往屋里走,奥地利的建筑很有特色,古罗马和现代交融的风格,有很浓郁的民族味道。 到一楼的房间放下行李后,Saria又带着她去到书房。 书房内有乾坤,宛如小型收藏馆,红柚木书墙里各式各样的典藏版钢琴曲谱,挨着一幅幅贵重的名画,近三角钢琴的那面墙上,高低不一地挂满相框,照片里,是一个姑娘从孩童到老年,在各种舞台上抱着鲜花和奖杯的留影。 苏稚杳仰着头颈,一张张看过去,憧憬的眼神泛滥着感慨。 这是她梦想活成的样子。 见她神往得久久移不开眼,Saria忍不住笑了,压出满脸皱纹:“这架钢琴陪伴我三十年多了,有定期调音,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在这里练琴。” 苏稚杳眼睛泛起亮光,激动地跳过去,一把抱住她脖子:“谢谢您!” &ia伸出苍老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她靠在颈侧的脑袋:“刚刚,贺来过电话。” 贺司屿? 苏稚杳愣住两秒,头从她肩上离开,慢慢抬起脸:“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Saria含笑:“只是说你不耐受,吃不了乳制品,他为我们订了晚餐,稍后送到。” 苏稚杳眼睫忽颤两下,心情难以言喻。 那份解约协议像是从潘多拉盒子里偷走的礼物,到手前,她心安理得经不住诱.惑,到手后,又让她十分的空虚。 过去的每个细节都在反噬着她,加重她的负罪感。 老天仿佛是故意要应证给她看。 后面的某一天,苏稚杳收到一个来自国内的特运包裹,同时接到Zane的电话。 当时是个中午,苏稚杳坐在房间的窗前。 &ia的别墅在维也纳的郊区田园,两扇复古酸枝木格窗向外推开,是成片的麦田和草场,当地的女孩子们穿着奥地利传统巴伐利亚裙,胸腰抽绳紧身,亚麻面料颜色漂亮的大裙摆,在阳光金灿灿洒落的草坪上跳格子。 悠远的欢声笑语荡漾在空气中。 苏稚杳将收到的包裹搁到腿上,拢着刚吹干的柔黑的长发,拨到一边用手指梳理,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和Zane通电话。 &e听闻她在奥地利准备比赛,特意抽空鼓励她,顺便给了一些弹奏上的小建议,苏稚杳很开心,师生许久未见,一聊就是一个多钟头。 苏稚杳回想起入场票的事:“之前托您的福,我才能听到港区国际艺术节的演奏,特别精彩,下回到纽约,我请您吃个饭。” 电话里,Zane笑了几声:“你的入场票,是贺出的面,他没和你说吗?” 窗外一阵清风拂面而过,扬起苏稚杳鬓边的一缕碎发,又轻悠悠落下。 她怔忡着问:“您说的是……贺司屿?” “没错,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相识了。” 苏稚杳在风中静止住,通话终了,她还愣着,无形中有一股感召力,她若有所思垂下眼,去看腿上那个来自京市的包裹。 她鬼使神差,将包裹一层层拆开。 一只白玉雕花的首饰盒,别有几分眼熟,打开来,里面竟是她曾经抢先贺司屿竞拍下的那对GRAFF稀世粉钻的其中一颗。 苏稚杳不可思议,头绪有些乱,惊奇地顺着包裹预留信息,艰难得到寄件方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华越国际。” 耳边响起前台女工作人员清悦的声音,苏稚杳眼中的疑惑更浓,她言简意赅地将自己收到包裹的事情复述一遍,询问情况。 “您稍等。”工作人员前去交接,几分钟后,电话对面换了人,一个男声道:“您好,苏小姐,我是盛先生的助理。” 苏稚杳心跳莫名急促起来,握紧手机,应了一声,随后便听见助理向她说明。 他说,先前贺先生为她在华越国际投放生日巨屏和灯光秀,这对粉钻是他作为与盛先生的交换,不过盛先生只需要一颗,所以另一颗物归原主。 原来她生日那天,给了她全京市最盛大排面的人,是贺司屿。 苏稚杳喉咙一哽,呼吸难以自控地加重。 怎么好像全世界同时在提醒她,贺司屿的好。 那天晚上,苏稚杳在书房练琴。 她的手指行云流水地起落在琴键上,每个音阶的节奏都精准无比,可听来明显虚浮在表面,情绪如一片寂静的死海,古井无波,她的手有如敲动琴键的机器,灵活,但没有感情。 &ia扶了扶坠链老花眼镜,目光从书里抬起来,望过去,凝眉道:“杳杳,你心不在焉。” 琴音一止,尾声渐渐如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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