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监狱中的婚礼（上）35（1 / 2）

桑是一个矮小瘦弱的踏浪者，她的鳞甲疲软，总是分泌着黏液，利齿粗笨而短小，即使站在未成年的鱼人中也会轻易地被挡住。

然而，此时的她却比所有高大强壮的踏浪者都要勇敢。

“你叫什么名字？想干什么？”

塔西妲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被按倒在地的矮小踏浪者，在有着明晃晃的蓝色鳞甲的大湖游侠的覆压掣肘之下，她黑漆漆而蜷缩的躯体显得更加丑陋、渺小，让塔西妲毫不吝啬她的鄙视与傲慢。

“大人，我……我……”

桑的脖子被结实的膝盖死死压在地上，大气泡内部的空气干燥，一时之间她居然难以把话说清楚。

“松开吧。”

塔西妲并不觉得这个瘦小的踏浪者会对她造成威胁。实际上，当她忽然从路边窜出来拦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内心感到的不是惊恐或者愤怒，而是莫名的想笑。无论是刺杀还是请愿，她都不在乎，这个从视觉上就落了下乘的鱼人让她生不出半点重视之心。

一个游侠看着同僚们沉默的起来，还有人嫌弃地拍了拍手臂上恶心的粘稠液体，她下意识地搀着桑的胳膊，轻柔地扶起了她。

但是当她转头，对上塔西妲玩味的眼神后，又立刻触电般收回了手，好在桑已经站了起来，没有在突然的失去支撑下踉跄着重新趴倒在地。

“大人，我是外城草家渔场镇里的一个渔民，我的名字叫桑，我恳求您，恳求您……”

桑第一次感觉到语言会这么折磨舌头，她即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用锋利的笔画切割着她的口腔，每一个支撑音节的气流都滚烫地在灼烧她的气管。

“我恳求您，赦免草九丙。”

最终，她还是清晰地吐出了她在内心里盘算过无数次的话，她惴惴不安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个一夜之间成为执政官的鱼人。

她雪白的皮肤，红色的头发，修长的四肢，据说是领主的赐福，而她强大的实力更是佐证了这个风靡全城的流言。

“凭什么？”

“他不是坏人，他真的不是坏人。”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塔西妲不想多解释什么，唤灵者内部也有阶层划分，塔西妲留下来当做繁衍机器的也只是那些大家族之外的普通唤灵者，真正的贵胄们必须全部清洗干净，一个也不能留下。这无关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实际上，她昨天的大清洗中死去的也不只是唤灵者的高层，大量忠心耿耿，在自己的位置上尽忠职守的踏浪者们也因为她们的忠诚与敬业被无情的化作了收拢权力的耗材。

“大人，我不敢……”

塔西妲看着她低沉下去的声音，有些意兴阑珊，但是，很快，她的这种失望就被惊奇所代替。

“但是，他不应该被处死，他的罪名是完全错误的，他没有犯下任何罪，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为一个唤灵者。但是，他从来没有利用过他的特权，他只是一个在渔场里兢兢业业的渔头，他从来不多收我们的租子，也不会欺负我们，在他手底下做活可以吃上自己养的鱼……”

桑细数着草九丙的丰功伟绩，越说越激动，让塔西妲也不由得沉下心去倾听。她是市民，是拥有上学资格的踏浪者，对于乡镇的了解甚至更多的来自于图书馆内的人类书籍，然而随着桑由颤抖渐而平稳，随后再次颤抖的声音，她逐渐意识到大湖城有着更多，更深层次的问题，这是她不曾想过的。

“最后，他，不会歧视我们这些被抛弃者。只有在他的手下，我们才能像其他新鱼人一样生活和工作。”

桑的语气很诚恳，她看似丑陋的躯体之后是一个往往被忽视的群体，他们是飚速进化中的失败者，他们天生的基因残缺在倒悬塔的刺激之下使得他们的躯体出现了变异、返祖等现象，他们往往丑陋、愚笨，实际上，桑这样能够拥有清晰的思维和正常的智力的被抛弃者简直是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