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破生,道破死(1 / 2)

蚀阳帝国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国家,全境二十四城。

小方盘城属于最北,背靠赤阳山海,地处沽河平原。

整个帝国,大半的野生草药和器械原料都从小方盘城向外输送,可以说,这里就是蚀阳帝国的大后方。

赤阳山海完全成为了帝国北方的天险,随着一辈辈的故事流传至今。

没人清楚山海的尽头是什么,或者说,这片大山,永远不会到头。

曾经,大陆上就有一个传说:

凌散记得大概意思是,赤阳山海往里两万里,一切生物禁飞禁行。

哪怕招摇之境的强者,深入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尚可,凡踏足最后一里,皆销声匿迹。

可惜,凌散当初在弥留之际,都未曾实现周游大陆的愿望。

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他抹了把汗,将搭建小屋的木头拖到狼月峰山脚。

这里也算是庖牛村的旧址,但却是赤阳山海外围的外围。

四周山林里藏匿的生物,都未聚气,更不用说成妖,应该也算个闲云野鹤的地方。

不过,藏锋的体征,让凌散多了几分忧虑。

它目前应该处于能聚妖气的初始阶段,但这血脉明显是很混杂的中华田园犬类型。

命如野草,毫无根基。

妖兽的修炼可是很吃血脉的……

凌散坐在草庐上休息之际,又拿出了那张手帕包裹的断指观摩起来。

粗看,的确是有点东西的。

表面色泽青灰,仍不见腐。

他耸了耸鼻子,吸了一口。

是挺不错!

“来,藏锋。”

断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故意学着大宗护的模样,捏着嗓子。

“咱家把长生门的传承,交给你,好好把握。”

话虽如此,凌散自己也清楚,不过是个噱头。

食肉糜裹腹,对人和兽的修行,关于实力和境界的提升没有多大的作用。

庖海潮之所以连跨九境,无非是那具仙人道心蕴含的灵力充盈程度过盛。

一入血脉,就像水涨船高,将境界短暂上浮,其实自身恍如堤岸,未筑坝墙,能容纳的灵息依然有限。

漫出去的永远回不来,得不到的永远得不到。

好比凌散的家乡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排异的灵力,对人和兽都难有补益,但是,吃点上好的肉,却可以养生,改善体质,某些道理蕴含在血与脉之中。

话说:扑食脉运,自成一炁。应该就是这个……

然,后者却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给了凌散前面的思绪重重一击。

他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连狗也吃坏了肚子?

只见藏锋的一根根毛发如尖刺悉数直立,头颅低垂,吐出一滩粘稠的液体。

天光向下,一柄折射霜寒水气的细剑,突然在胃液中展开。

凌散凛目,此剑和昨夜杀死庖小庆的基本无二,只是光晕纹理,更加细腻清晰。

他沉吟了片刻,伸出手。

并未触碰剑身,而是从那滩胃液里捻出一个指尖大小的石子。

他将其用清水洗净,放于阳光下,见其玲珑剔透,隐隐散发锋芒,模样像玉石,触感寒如秋霜。

石入指缝,一股杀气瞬间凉透心肺。

凌散自信见多识广,但也不由被惊了一跳。

世间竟真存在剑骨?

老一辈的故事,全然不是虚构。

世说道骨仙风,宛如天成。

拿剑道作比,任何一个剑修,以剑入气算是入门,剑化血肉已是大成,而飞剑入骨可是闻所未闻。

凌散把玩着手心石子,多了分忧思。

莫非,

昨夜那具横死的仙人,实力还在当初自己之上。

片刻,凌散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此人说不定只是保养不错,委身于某位师娘的榻前小徒。

若是真有大境界,那陨落之后怎么可能会留下全尸,高天可不允许任何牛逼的人存在……

凌散有些想不通,便双膝盘好,试着将自己的一丝微薄意念注入剑骨。

主之已故,此刻这颗石子成了无主之物,但其中夹杂的剑意,依然将他的识海搅得混乱不堪。

剑骨之中,仿佛一片没有尽头的气海。

这些本该极具攻击性的剑气,全都静默下来。

凌散将自己的意念包裹成一点,汇入气海上空血红色的光团。

不管任何生命,它的执念都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凝聚成团,积郁在能够积郁的地方,久而不散。

凌散只是想知道,这种强手的陨落,究竟经历了什么……

意念刚刚逼近光团,一道豁口骤显,刚才那柄细剑虚影,便向高天飞掠而去。

凌散追随不及,远远落在剑后。

只见得深空,星星点点,闪闪发光。

一些银色碎片好像飞絮向凌散头顶飘来。

他伸出手掌,接住一道,即便他知道,这些永远是接不住的。

终于,在短暂的僵固之后,他看清了。

那些飞絮竟是微小的剑碎。

这是飞升失败了?

凌散叹息一声,向漆黑的尽头望去。

然而,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从脚下传来。

无数飞剑如洗,仿佛长河一般继续朝天穹飞去。

他看到每一柄剑身,悬挂着一道写着名字的玉牌。

一道道剑光,将灰黑色的天空照亮。

那些飞剑撞上高天,开始寸寸崩碎,彼此的剑碎夹杂在一起,飘向大地。

可是,地上之剑并未怯退半分,甚至更加迅疾。

那条由飞剑铺成,直达深空的通天之路更加闪亮和疯狂。

终于,一道淡淡的剑痕出现了……

凌散心头巨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凭借过来人的经验,他知晓其中的艰难。

高天无道,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死,天下修行者,未能受外来道运眷顾,永远无法破局。

从天空飘落的剑碎越来越多,逐渐变为暗红,就像凋零的花瓣。

飞剑长河依然闪亮,向那道剑痕冲击。

它开始变深,露出高天最本来的颜色。

如此有望!

凌散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紧紧盯着那道缺口。

忽然,一抹巨大的手影抚过剑痕,竟突然愈合。

随之,那条剑气长河,轰然崩碎。

……

“该死!”

凌散咬牙低吼道,全身意念抽出玉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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