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处境（1 / 2）

处境：兽腹

一切都在显示，这场旱灾与栗谷有莫大关系。

自他被怪兽吞没那一刻起，京畿地区云气蓊郁，闷热特甚，过不多时，闪电如金蛇下掣，忽然霹雳一声，牛眼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洒了下来。

狂风大起，黑云浓密，轰隆隆的闷雷响个不停，终于落下倾江倒海似的大雨。

老天爷总算高兴了，甘霖沛降，京畿乃至全国人民也都高兴了，唯一不高兴的是栗谷。

因为他没能被怪兽一口咬死，没能一了百了，老天爷打算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

怪兽也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顺喉而下，没能尝出栗谷的味道，颇感意犹未尽。

可对于栗谷而言，无尽的恐惧也是意犹未尽，绝望，彻底的绝望。

泪水哗啦啦地流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哭的像个孩子。

按照我们现代社会的标准来讲，十五岁在很多家长看来，仍然是个孩子。所以，栗谷小朋友，你就尽情地哭吧，哭完还得面对残酷的现实。

恐怖且令人作呕的臭味第一个冲来，打断了他的悲伤，也打断了他的哭声，忍不住看向身处的环境，却更加令人绝望，这分明是怪兽的腹部。

落入这里迟早被消化。

这个念头刚起，顿时感到一阵蠕动，屁股底下大块大块的东西正在动起来，恐惧再一次袭上心头，连忙撑起身子，向后而退，紧贴在肉壁上。

他惊奇地看着下边的动静，很准确地辨别出，这是它在消化食物。忽然觉得不对，因为没有看见什么食物，那么是它饿了。

“哗哗”的水流声突然自头顶上疾速传来，来不及反应就被水流兜头浇下，一齐冲下的不仅只是水，还有大量的鱼虾。

兽腹迅速被填满，而他也被汹涌而来的食物灌的沉浮不定，死亡的恐惧逼迫着他生出强烈的求生之欲，双臂拼命游动，只有一张脸浮出水面，得以喘息。

这也让他看见怪兽幽暗深长且光滑的食管，绝了他心底冒出从怪兽口中爬出去的奇想。

“认命吧，栗谷。”他在心中哀嚎。

随着怪兽消化食物，缓缓下沉，他也早已肚腹空空，肚子正呱呱乱叫，抓住一条鱼不管不顾地生吃起来。

吃饱之后，又为生计发愁，奢望着逃出生天。心里面祷告着怪兽吃的不顺，忽然暴毙，但这是茫然的异想，怪兽硬硬朗朗的活着，丝毫不因他的祷告而生病痛。

他异想着撕破怪兽的肉壁，但动手之后才发觉它的肉壁如同铜墙铁壁，半分奈何它不得。他不是孙猴子，没有金箍棒，更没有七十二变的法力。深深地自责起来，当初怎就没能刻苦修行，如果涉入修业，拥有素力，怎会手无缚鸡之力，即使它皮糙肉厚，说不得也能钻出几个孔来。

可是，话说回来，若真有那个本事，又何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唉声叹气半晌，还是被眼前困局所厄，亟亟捞起十几条大鱼，以防无食饿死。仍抱着一线生机，希冀天道不绝，网开一面，还能有活路。

只是哀伤之余，想着这一月以来遭受的人间冷暖，就算得活一命，又有何趣？自己那般倾心爱她，却换得无情灭杀，人间还有可信之人吗？一股恨意忍不住从心肺滋生，如春草一般茁壮成长，亦如秋蝉一般匆匆谢幕，待死之人有何面目憎恨于人？

如此之人早早地去死吧。他把身旁的十几条鱼推入腹汤之中，身子亦滑入其中，心里想着：“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本想就此一死，来生活过，但怪兽忽然剧烈震荡起来，把他颠来覆去，抛回了肉壁之上，苦的是吃了一肚子的鱼腥臭水。

栗谷琢磨了下，觉得怪兽此刻正剧烈运动，也许正与天敌缠斗。

果不其然，一块块血肉从喉管吞落下来，淋的他仿佛一个血人。更加强烈的腥臭味扑鼻，熏的他上吐下泻，折磨的半死，本就脆弱的人，更加虚脱。

气息奄奄的他脱口咒骂道：“死也要折磨我，老天爷你不开眼，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见阎王爷吗？”

一滴水滴从上滴落，回荡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却仿佛荡成了“不能”二字。顿使他心生逆反之意，大吸一口，打算好好与老天掰扯掰扯，但因这一口气吞下，肚子忽然闹腾起来。

这一闹也发奇想，似乎勾勒了什么，急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颤颤巍巍地分析到底是什么令自己上吐下泻。

在那一堆刚刚落下的血肉中寻找，总算发觉了异常，这是一坨味道异常的血肉，没有腥臭，反有淡淡的香气。轻轻撕开，当中是紫黑色的液体，身体的反应告诉他，这是剧毒之物，若是寻死，吞下它必定能够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