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看古籍（2 / 2）

他实在是睡不着，闭上眼睛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起来了，打着灯看那本古书。

已经很晚了，他拿出自己的黑米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十五分。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嘴干，放下古书，穿上拖鞋打算去门外倒点水喝。

他的卧室与客厅相连，客厅连着三个卧室，正面是奶奶的房间，左右两面是他的房和爸妈的房。

他静悄悄地走出门，一走出去，一阵湿润的风吹到脸上。

客厅的门开着，竹兰坐在屋檐下面，呆呆地抬头看。

没开灯，她独自一个人在黑暗之中，双手托着脸蛋，两绺秀发被风吹到耳后，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庄兴看了一眼，自己拿纸杯倒了一杯热水，抬起另一张板凳，坐到她的旁边。

“睡不着么？”庄兴捧着杯子喝水。

“嗯。”竹兰小声回答。

庄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屋檐下的一个鸟窝。

那是燕子的窝，如今那个鸟窝已经空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庄公子，你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呢？”竹兰问。

“叫我庄兴就好了。”庄兴说：“你为什么会对我的爸妈感兴趣？”

“我在房间里看到你们的合照。”竹兰说。

庄兴想起来她住的房间原来是庄兴老爸老妈的房间，床头柜那里的确有一张合照，但是是很多年前的了。

是他上小学的时候拍的，那一年班里在儿童节有表演，他和别的小朋友一起上台跳舞，美术老师给他们每一个人画了浓妆，他的脸蛋上涂了腮红，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树叶一样的表演服，看起来相当滑稽。

他在台上跳舞的时候，他的爸妈在台下捂嘴偷笑。

因为是六一儿童节，所以要放半天的假，上午的表演结束了，各家的父母领着各家的孩子回家，爸妈无论如何要拉着他没卸妆的时候在校门口拍一张合照，还专门去把照片洗出来，裱起来放在床头。

他记得自己打理房间的时候，明明把相框放到了抽屉里，没想到竹兰也是个不老实的主，偷偷翻了抽屉。

“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是婆婆把我抚养长大的。”竹兰凝视着屋檐下的空巢：“有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感觉？会很开心吗？”

庄兴看着她忧郁的表情，轻声叹一口气，虽然他自己的身世很惨了，但竹兰比他更惨，让人难免不生起同情心来，她的体质就注定她会活的很孤单。

“有时候会很开心吧，。”庄兴抿一口热水。

“你喜欢他们吗？”竹兰问。

“不喜欢，我讨厌他们。”庄兴直截了当地说。

“为什么？”竹兰侧头看过来。

“你也看到了，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庄兴说：“原本这里有四个人的，我，我爸妈和我奶奶，我爷爷去世的早，我还没出生，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我爸妈死没死，但是他们离开的第一年，我问奶奶，爸爸妈妈去了哪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奶奶说不知道，可能等一等就回来了。”

“他们离开的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我都在等他们回来，但每一年的期待都在变少。”

“因为他们一直不回来，所以你讨厌他们了么？”

“不是的”庄兴摇头：“如果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从那天起开始的吧，我一个人去医院签了奶奶的死亡通知书，一个人守在火葬场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他们在的话，是不是一切会不一样。”

“可守到深夜，也只有我一个人。”庄兴看着雨幕：“于是说是讨厌，更像是责怪吧，如果他们能更负责一点，如果他们可以不要整天不务正业，有一份正经工作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