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北胭脂(1 / 2)

他墨色的眸子盯着她,不答反问,“他们人多,本王若不出手,你怕是会力竭而亡。”

如此说来,他倒是在帮她。

可他一入甘州境内就出手伤人,怕是要落个暴虐无端的名头,南明崇儒学,一向以仁义治国,封王手中权力极大,但也不能无视家国律法私自取人性命。

他出手伤人一事若是传到宫中那位耳里,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思及此,她本就薄若寒冰的眸色更冷上几分。

啊烟,我从未见你杀过人。

他原想说这句话,可话到喉咙间还是吞回了肚中。

“本王吓着你了吗?”

沉思间,他已经移至她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斜打在她面上的阳光,亦是遮住了他墨色眸中的情绪。

“王爷多心了,我还不至于这么怯懦。”

言罢,反手收回短刀,转过身去查看趟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温和的面容有过片刻的失神,反应过来后也上去帮忙。

见她纤细的玉手不停在黑衣人腰间摸索,随后扯出一枚月牙色夔凤纹令牌,如此反复几次,均在几人身上摸出了一样的月牙色夔凤纹令牌来,原本舒展的眉头一下郁结下去。

整个南明,会使用这种令牌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可萧珩今日才抵达甘州,还未到任他就迫不及待要动手了么?

“这令牌,看着倒是挺别样精致,定是不俗之物。”他眼中带笑,望向她手中的令牌如此评价。

她暗自紧了紧手心的令牌。

“如今刺客已除,我们该去会一会州府里那位了。”

说话间,他已经敛了面上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令她看不懂的平静。

他们既敢公然行刺,便是做足了充分准备,只怕那州府里早已布下重重陷阱,就等着他们投入罗网。

她不免忧心起来,怕双拳难敌四手,自己会护不住他。

“我觉着不妥,还是先去王宫吧。”

两人走出去几步,她终于还是开口道。

他转身,沉默着看着她,良久,才作罢。

“也罢,总归是困在这一方天地,不怕他插了翅膀飞走。刺客之事,改日在与他清算。”

两人遂打马往王宫方向去。

随行人员在城门口处理完刺客,一部分先去了王宫,另一部分则去寻失踪的肃王。

及至日落时分,守门宫人见两人打马而至,细问之下得知眼前人竟是新赴任的肃王,这才连滚带爬开了宫门迎接。

二人由宫人带到了极乐殿,这便是日后萧珩处理政务和起居之处。

不同于之前所见王宫,此间殿宇金碧辉煌,阁楼鳞次栉比,气度恢宏。

紧挨着极乐殿的便是无忧殿。

那是一国王后所居之处,萧珩交代完手下事情后,便领着她进了无忧殿。

与尽显天潢贵胄的极乐殿不同,无忧殿少了些威压,多了些生气。

院中栽种着一颗琵琶,亭亭如盖。

“殿下,晚膳已经备好了。”身着桃红色衣裙的婢女躬身上前禀报。

“嗯。”

萧珩向来少言寡语,除非必要,他定是像一座大山般巍然不动,让人畏惧,不敢生出靠近的念头。

一来二去也断绝了许多名门贵女想要投怀送抱的心思。

所以哪怕他生得一副好容貌,天潢贵胄,可他自小不受父王待见,他身边除了同样是个木头人的姜旬,向来无人,亦无人可诉苦肠。

现下难得身边有了人,还是他一眼心动的女子,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两人对坐在那张长长的银色雕花食案前,身边均有奴婢伺候,苏浅不习惯被人侍奉,仿佛自己是个手脚残疾的废物一般,再者说她素日独来独往,除了啊姐从不与外人如此亲近,但又不敢开口,就十分扭捏不自然。

对面沉默进食的人似乎看出了她内心的扭捏,便挥手屏退了伺候在侧的奴婢。

“哪里不习惯,尽管开口便是,在本王这里,你无需端着。”

闻言间她心头一暖,就抬头看他,见他正瞧着自己,墨色眸光柔和,炽热,充斥着一股她承受不起的情愫。

她慌忙别开了视线。

萧珩啊,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温柔,这么好,她实在配不上他一腔深情。

用过膳后,萧珩就起身回了极乐殿。

听一旁打扫的婢子说肃王传召了木上卿,想来是要与他清算刺客一事。

她并不担心,白日里的刺客均已被萧珩灭了口,仅凭一枚令牌并不会暴露她身份,说来也奇怪,那些刺客毒发身亡的症状分明是中了白狼粉,这种毒她只在顾卿云那里见过,他向来以郎中自居,行的却都是些伤天害理之事,她早就司空见惯。可萧珩贵为皇室之人,身边从不缺暗卫,身上又怎会携带白狼粉呢?

肩胛上的刀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殿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颇有润物细无声之势。

雨夜湿润的空气不知怎地就诱发了体内的蝎毒,发作时手脚酸软无力伴随着绞痛,极是难捱。

以前跟在顾卿云身边,他总有法子消去她身上的痛,他那随身携带的深褐色木箱就像药房一样,各种治伤痛的药一应俱全。

她有些想他了。

要是他在,她身上就不会那么痛了,他总云淡风轻,不急不躁,三言两语就化干戈为玉帛。

可一想到那夜她躺在房中听到他与齐王的对话,那颗心便重重沉了下去。

他向来是心狠手辣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