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83(1 / 1)

 千年前。 熙熙攘攘的长街两道挤满了小商小贩,支起个勉强遮日头的伞棚便叫卖起来,卖什么的都有,从灵石剑佩到发糕糖水,你一句我一嗓,俨然是一派早市的热闹景象。 周凌靠在片巷口拐角的青石墙上,头戴顶破斗笠,嘴里叼着根不知哪摘来的狗尾巴草,咬着秆尾将脸隐在阴影中。 他脚边是个破落乞丐,衣裳就剩了布条,勉强遮住身子,一腿屈盘一腿架着,脚跟前是个豁去了半边的瓷碗。 叮当两声响,两枚灵石落在碗中,滴溜溜打着转。 那乞丐不为所动,挠了挠脖子,连姿势都没换个,懒洋洋说:“多谢爷。” 周凌双臂交叠,歪着脑袋看过来,“上修界长定门掌门家的小幺儿,这下修界的太阳晒得可舒坦?” 那乞丐手上一顿,脊背微微挺直,旋即又破皮袋似得往后一靠,也不顾墙根的乱草青苔,随意道:“哪里来的仙僚,还谈甚么上修界下修界呢。” 又撇嘴道:“天塌了你我都是红尘客,不过你们还能拉帮结派,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与我们同去,虚步太清或含山有云,哪个不比在这里窝着要强?”周凌话里也不客气,“相掌门召集散落于下修界的修士,欲重立大道,以对抗邪流天灾,不论何种出身,去你去了便有个落脚的地方。” “算了罢。”长定门的小少爷抬手虚晃了晃,“和邪流斗,谁来斗?没人斗得过。” 周凌剑眉一皱,刚要开口,那乞丐修士抢话道:“你们要斗就去斗,我一身修为已废,在邪息下能侥幸不死,也不过贼老天要多磨我几年,过几年死就死了,不劳烦你们埋。” 他伸了胳膊出去,朦胧的光束从脏污的手指间漏下来,投来一抹嘲讽神色,“这灵屏银光又是哪个真仙的一身灵骨?” “罢了。”周凌解下腰间的钱袋,走几步蹲到乞丐跟前,将那一袋子灵石放在他碗中,“你要如何便如何罢,我且问你,对面那座春祁楼里,是否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乞丐眯了眼,“那可就多了,您想知道些什么?” * 周二从街角转出,特意压低了帽檐,单手捏了个化形诀,再走在大街上时已换了副模样。 他一身锦衣华服,手里一把玉骨折扇,腰带挂满了叮当串饰,活脱从哪家跑出来的富家公子哥。 再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一番幻化,他昂首阔步,走进了春祁楼。 春祁里跑腿的堂倌正在大堂的角落打瞌睡,听得一声“嗯咳!”猛地怵了一下,人还不怎么清醒,却慌张地喊道:“天塌了,天又塌了?!” “天没塌。”周凌啪一声合上扇子,在他桌上敲了一敲,“成天嚷嚷不吉利的,也不怕你们家掌柜的怪罪。” 堂倌窘迫地站了起来,起身时有一丝灵波荡开,竟也是个修为不高的小修士。 他满面羞红的看着眼前穿金戴银的来客,磕巴道:“客、客官,您是要听曲还是要住店?” 周凌想了想,“你们这有什么好玩儿的?” 堂倌露了个笑脸,“自然是什么都有。” “好嘛,口气不小。”周凌眉峰一挑,将扇子在手上挽了个花,“你方才问吾听曲还是住店,那吾要是住最好的店,听最好的曲,你应得来么?” 他这自称一出,堂倌登时眼底放光,谁人不知这吾来吾去的自称只有上修界那些修士才会惯来挂在嘴边。 自从邪流塌了两个境界下来,因果大变,他们这些本不能沾染俗世的修者亦能来走一遭滚滚红尘。 眼下这日子有仙庭真仙顶着,几大宗门也让寻常百姓照常过活。 只是这照常就照常出许多不寻常来,譬如修者也会往秦楼楚馆里跑,喝酒寻仇好一通闹。 也就含山有云的掌门出来管了这事,只是到底不能只手遮天,处处都能探明。 “要不这样,您在此处先坐,小的去叫当家的来,保管给您都上最好的来。” 周凌欣然应允,那堂倌一溜烟跑了,留他随手拎起桌上的茶壶一倒,是极好的茶水。 转而再看这楼内,与从街上看大不相同,真是寸瓦寸金,好大的手笔。 周明归搁了茶,手指在桌面一敲一敲。 他接这个任务已有七日,据传这春祁相见欢分楼内有强行扣留上修界门派遗孤的事发生,且还用的是令人不耻的手段。 但因牵扯到几桩旧日恩怨,也就比较棘手。 这个活儿相对去探查邪流要安全太多,虚步太清自有人愿意接,周明归是怎么也想不到会轮到自己头上。 比起杀邪物,这种细心的任务更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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